司马弘想到了应对的办法,说是可以模仿“草船借箭”,扎一些草人,趁天黑放下城去,定能收到不少箭。两位将军试了一下,效果很显著。
秋来也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我读兵书,上说围城之军常用攻心计,若是他们在城外喊话,或是用箭传些扰乱军心的东西进来,我们怕是会很被动,是不是先给将士们吃点定心丸?”
两位将军和司马弘也很赞同,便即刻去做了。
听说他们把城内的粮草情况添油加醋地宣传出去,还保证很快会有援军前来,又把牛吹了出去,诸位将士守城有功,回京后定加倍行赏。
司马弘说,反正善后是宋隐的事,他们只管吹牛。
每晚秋来都会坐到宋隐身边,将这一日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淡然地,乐观地,甚至是微笑地,事无巨细,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一点一点说给他听。
这一日,他的语气中却增添了许多忧伤。
“我们已经很努力在安抚军心,但是将士们不是傻子,很快还会起疑心……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秋来一边用司马弘教他的方法帮宋隐按压手臂,一边说道。
“今日午后,司马老师提起留守朝中的亲信们……我们遭此暗算,怕是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大概都难以独善其身。还有……母亲……不知道她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
提起母亲,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王爷……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不知道,我多需要你……”
一滴泪落到了宋隐的手臂上。
秋来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自发现宋隐受伤之后,他便没有落泪。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必须打起j-i,ng神,为他守住现有的一切,等他醒来。
但是没想到,在几日之后,这么平凡的夜晚,他却莫名地忍耐不住了。
秋来仰起头,阻止泪水继续流出。他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他是大陈未来的希望,他必须是个强者。
他这样对自己说,但是没有用。泪水仍然不断地流出眼眶,s-hi了他自己的手掌,也继续流到宋隐的手臂上。
他低头去擦宋隐的手臂,可视线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秋来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气谁,气软弱的自己,还是气一直以来都为他遮风挡雨的这个人。他又开了口,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不少:
“你为什么还不醒来,难道你能放心丢下我,一个人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吗?”
他站起身,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高声道:“宋隐!你给我听好了!你再不醒来,我就陪你去死!什么江山天下、百姓臣民,我都不要了!”
他越说越恨,不禁喊道:
“你坏死了!从前把我保护的那么好,不让我受到一丝委屈,可是现在……却让我经历这么多……有本事你醒过来啊……你……”
他颠三倒四的喊叫突然停住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又抹了一把眼睛——他似乎看到他的夫君动了一下。
榻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秋来惊呆了,哑着嗓子试探道:“王爷……你醒了?”
宋隐歪头看向他,用喑哑的声音低声道:
“我被你吓醒了……”
秋来猛地扑倒在他身边,哭出了声音。
一边哭还在一边分辩:“是你……你先吓我,我才要吓你的……”
宋隐艰难地抬手去摸身边哭得发抖的小脑袋。
“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他咽回了差点儿出口的话,改口道,“尤其是,我宋隐的妻子。”
秋来抬头看了看他,哭得更凶了。
“王爷……你、你……”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隐心疼地看着他的小娇妻。他想起,自己是在战场上中箭摔下马,接着就昏迷不醒了。
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不过照秋来的反应来看,怕是情况凶险过一阵。
他的秋来虽然爱哭,但从来都是隐忍的、文静的,就连哭泣的时候也是静静地流泪,如此强烈地发泄情绪,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让宋隐有些慌乱,他的身子还十分瘫软,动弹不得,他只好又开了口:
“再叫我的名字。”
秋来不明所以,止了哭,抽泣着抬头看他。
“我方才,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宋隐努力地做出微笑的神情,“很好听,你再叫我的名字。”
秋来愣了愣。
方才激动之下,似乎真的叫了他的名字——自己从来不敢、也不肯,直呼的他的名字。
“再叫,”宋隐坚持道,“我要听。”
秋来胡乱地抹了抹脸,发狠道:“叫就叫!宋隐!”
“哎!”
“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