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顾莞宁同样有那么一个不堪的亲娘,倒没看出有什么抬不起头的样子,还是那么清冷矜傲。
衡阳郡主心里暗暗嘀咕着,一抬眼,正好迎上顾莞宁冷然犀利的目光,陡然有些心虚起来。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x_i,ng。
顾莞宁离京时那般急促匆忙狼狈,谁能想到这么快便回来了?早知今日,她当时真不该躲在院子里,露个面送一送顾莞宁。也好过现在厚颜来示好。
这么待下去实在有些尴尬。
衡阳郡主索x_i,ng起身告辞。
顾莞宁没有相送,太子妃神色也颇为冷淡。
衡阳郡主强撑着若无其事的笑容,待出了梧桐居后,才叹了口气。
……
“这个衡阳!往日看着还算不错,如今是愈发势利了。”
太子妃沉着脸冷哼一声:“之前我还奇怪,怎么对我这般亲热,还特意将我拉到梧桐居来。原来是想扯着我做大旗。以后她再回来,我一定不让她到梧桐居来烦你。”
太子妃兀自生着闷气。
顾莞宁反倒心平气和,笑着安抚太子妃:“母妃不必懊恼生气。捧高踩低,乃是人之常情。衡阳也是识趣之人,不至于时时回来烦我。”
太子妃心气未平,也没吭声,心里却打定主意,下次衡阳郡主回府,少不得要敲打她几句。
顾莞宁笑着喊了阿娇阿奕过来。
太子妃一见到宝贝孙子孙女,不快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
高阳郡主府。
往日丝竹声声人来人往喧闹不绝的郡主府,如今正门紧闭,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都隔在了门外。
郡主府里那些俊俏的“内侍”们也不见了踪影。
天气已经回暖,屋子里依旧燃着炭盆。
高阳郡主躺在j-i,ng致繁复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厚实的被褥。
往日描眉画目美艳动人的脸孔,此时一片惨然,几乎没有了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圈,如同鲜花,在盛开之际陡然凋零枯萎。
自从那一日从宫中回来,高阳郡主便是这副模样,不言不笑也不动。喂食喝水也十分勉强。
“郡主,喝药了。”
熟悉的温润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
高阳郡主恍若未闻。
坐在床榻边的青年男子,面容清俊,眉眼温和,正是郡马王璋。
王璋舀起一勺汤药,送到高阳郡主唇边。高阳郡主下意识地张口喝下,苦涩的汤药从舌尖滑入喉咙。
口中的苦,却不及心中的苦涩痛楚怨怼愤怒。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数日来不断重复的一幕。
华丽宽敞的椒房殿正殿内,两具交叠而死的尸体,圆柱上惊心怵目的血迹……
“滚!
高阳郡主忽地坐直了身子,猛地伸手打翻王璋手中的药碗。褐色的汤药四处ji-an落,药碗从被褥上滚落,摔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高阳郡主脸孔扭曲,喊了起来:“王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萧妤就是再落魄可怜,也无需你同情。你立刻给我滚出郡主府!”
第七百三十一章 怨偶(一)
王璋目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很快恢复如常,轻声道:“郡主,你现在尚在病中,需要静心调养,不宜动怒。”
王璋越是宽容忍让,高阳郡主心中的怒火越是燃得旺盛,咬牙切齿地怒骂:“王璋,你在这儿假惺惺地安慰我陪着我,心里不知怎生嘲笑我。我们两个早已恩断情绝,你做出这副夫妻情深的样子是想给谁看?”
“你给我滚回王家去!我立刻就和你和离!”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王家人!你给我滚!”
最后四个字,用尽了高阳郡主所有的力气,声嘶力竭,声音响亮尖锐。几乎将人的耳膜震破。
屋子里伺候的宫女们,悄悄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关上门。
高阳郡主尖锐嘶厉的怒骂声,透过厚厚的门板传了出来。
王璋恍若未闻,一言不发。
紧握的拳头和手背的青筋,却透露出了他此时真正的心情。
如果不是为了王家,他怎么会忍受这样的羞辱。
“又是为了王家!”
高阳郡主骂够了也骂累了,忽地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王璋,你可真能忍。一切都是为了王家!为了王家,你可以低声下气,你可以忍辱负重,哪怕是戴了多年的绿帽子,也无所谓……”
泥人也有三分土x_i,ng。
被高阳郡主这般奚落嘲讽,王璋再也忍不下去了,霍然站起身来,俊脸铁青,目中s,he出憎恶的寒光:“你给我闭嘴!”
“我就是要说,你能奈我何!”高阳郡主昂起头,嘴角扯出一连串轻蔑鄙夷的冷笑:“王璋,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打着什么主意。”
“王家犯下欺君大罪,又意图行刺太孙妃未遂,皇祖父绝不会饶过王家。王家就要完了!你现在巴巴地到郡主府来,无非是想借助郡马的身份,想让皇祖父看在我的颜面上从轻发落王家。”
“你往日不肯踏进郡主府半步,令我颜面尽失,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如今倒是想起我来了。可惜已经迟了!你滚回你的王家去!”
王璋压抑了数日的y-in郁怒火,在高阳郡主y-in损刻薄的话语中,再也弹压不住,冷笑着回击:“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为了王家。不然,我凭什么要低声下去地来讨好你伺候你?若没有郡主的身份,这世上还有谁肯靠近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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