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诩面不改色地应道:“今日感觉比昨日好多了,胃口也好的多。”
闵太后不疑有他,连连笑道:“想吃便是好事。”然后又问顾莞宁:“莞宁,你感觉如何?肚子里的孩子动了没有?”
顾莞宁微笑着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媳身子康健,肚中的孩子也好的很,刚才还踢了我一回。”
“这样就好。”闵太后笑道:“孩子肯动是好事,你肚中一定是个活泼健壮的孩子。”
接下来,闵太后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了阿娇阿奕:“阿娇真是聪慧能干,许多事一听就懂,举一反三,我生平从未见过像她这般聪明的女孩子。还有阿奕,听说他今日去文华殿听政了。政事最是枯燥繁琐,难为他想主动听政学习……”
总之,在闵太后口中,这世上再无人能及得上阿娇阿奕。
顾莞宁沉重晦涩的心情,在闵太后的夸赞声中,渐渐消融。
……
傍晚时分,姐弟两个一起来请罪。
“儿臣未得父皇母后首肯,便擅做主张,去了文华殿。还请母后责罚!”阿奕乖乖认错领罚,十分乖巧。
阿娇颇有担当地说道:“这都是我的主意。要罚就先罚我吧!”
萧诩已经熟睡,顾莞宁独自站在一双“诚恳认错”的儿女面前,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口中却沉声训斥:“你们两个确实胆大枉为。这等事情,岂能自作主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阿娇阿奕眼中闪过一抹雀跃,乖乖应了下来。
其实,他们两人能起的作用并不大。
尤其是阿奕,从未接触过政事,站着听了一天,直听得头昏眼花。真正能听懂的不过十之一二。
顾莞宁略一询问,便心中了然。
只是,两个孩子开始主动为父母解忧,尝试着用稚嫩的肩膀承担重任。这总是值得赞许的事情。
因此,顾莞宁点拨过阿娇一些处理宫务的要诀后,又叮嘱阿奕:“多听多看多想,少问少说,若有不懂的,回来问母后。切勿在众臣面前自曝其短。”
阿奕立刻应了下来。
……
从这一日过后,阿娇阿奕开始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人不经事,不易长大。此话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短短几日间,姐弟两个便迅速成长成熟起来。若说往日还有几分佯装大人的架势,如今真正脱变成了少年模样。
阿娇说话行事,颇有其母风范,手段利落,令一众宫人敬畏。
阿奕话语不多,必是深思熟虑才会张口。众臣一开始的不以为然,也渐渐变成了赞许和夸赞。有这样的储君,实是大秦之福。
就连一团孩子气的阿淳,也懂事了许多,不再动辄哭泣缠着顾莞宁。顾莞宁也得以整日伴在萧诩身边。
顾莞宁欣慰之余,又觉无比酸涩。
萧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坚定和坚强,对病症显然并无助益。萧诩昏睡的时间,缓慢地延长增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天气入秋,秋雨连绵之际,徐沧终于回了京城。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归来
一场边关之行,令徐沧有了许多改变。
最明显的变化是外貌。徐沧本就生得平庸寻常,来回路上奔波,在军营中又是不眠不休苦熬多日,整个人又黑又瘦又干瘪。
陈月娘一见之下,差点没认出自己的丈夫来。
徐沧也无暇和陈月娘说话,匆忙对陈月娘笑了一笑,然后便上前给顾莞宁行礼。
“快些免礼。”顾莞宁语速又快又急:“先进去给皇上请脉。”
徐沧也知时间紧急,并不多言,应了一声立刻进了寝室。
顾莞宁正要迈步跟进去,徐沧却道:“皇后娘娘即将临盆,情绪不宜波动。就不必进去了。微臣给皇上仔细看诊后,自会禀报。”
换了别人,绝不敢这般和顾莞宁说话。
换了别人这样说话,顾莞宁少不得会动怒。
此时,顾莞宁却未动气,听从徐沧的建议,停下了脚步,在外间等候。
别人不知,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两个多月来的日子是何等的煎熬。她既要照顾萧诩,又不敢放任自己忧思难过,在所有人面前强撑镇定。
琉璃璎珞默默上前,搀扶住顾莞宁的胳膊。
陈月娘也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徐沧一定能诊出病因,治好皇上的病症。”
是啊!
这天底下,没有徐沧治不好的病症!
顾莞宁打起j-i,ng神,冲陈月娘笑了一笑:“夫子说的是,我便在此等着。”
……
一个时辰后。
徐沧神色镇定地出来了。
等了一个时辰的顾莞宁,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立刻张口问道:“皇上到底患了什么病症?他一直这样昏睡,对身体可有影响?你要多久才能将他的病症治好?”
徐沧:“……”
边关之行,确实对徐沧有极大的影响。换在往日,徐沧必会实话实说。
而此时的徐沧,见多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士兵,见多了即将命亡依旧怀抱着生存希望的人。再耿直的人,也学会了善意的撒谎骗人。
“皇上患的怪病,微臣也从未见过。”这句是实话。
“不过,微臣替皇上仔细查过龙体,并无衰竭之兆。”这句勉强也算是实话。
“给微臣三个月时间,微臣应该能将皇上的病症治好。”这句话显然掺了不少水分。前所未见的怪症,想彻底治愈,绝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