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苏蔓玖微微往下垂了眸子，把眼中的怨恨遮掩下去。
苏陌素，你可真是个贱人！
被苏蔓玖恨得牙齿痒痒的苏陌素，此时已经在回皇后宫中的路上。
先前那领路的柴公公没有迎接她时那样的耐心，只不过是带着苏陌素走到了最后一条回廊处，就不再领着她走了。
将灯笼径直递给苏陌素，柴公公就昂着头径自离开了。
苏陌素双手握着那柄灯笼，一个人走在朱红色的回廊里。
夜色朦胧中，那回廊的色彩显得比白日里要更为暗淡。灯笼昏暗的灯光照上去，那朱红色似乎就像是褐色一般。
原以为皇宫的夜里，不像宫外那般一样——安静得很早。但如今走在回廊里的苏陌素，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并没有听到第二种声音。
皇后宫殿的外门已经关上，苏陌素自己抬起手叩了叩。
声音倒是很快响起。
“是谁？”说话声传出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也探头，从门缝中伸出来看。
“原来是花夫人回来了。”小太监倒是眼尖，一眼认出了苏陌素，也省却了苏陌素解释自己身份的尴尬。
毕竟她这样一个没有诰命的朝臣夫人，夜里留宿在皇宫中，着实有些说不出所以然。
小太监热络地迎苏陌素过去，他往苏陌素身后又探了探：“柴公公可还在？”
苏陌素答道：“柴公公送我到这，便先回去了。毕竟夜深了，他还需要向公主殿下复命。”
小太监笑着说道：“是，当然是。柴公公是公主殿下面前的大红人，公主可一时也离不了他。”
“皇后娘娘歇息了吗？”苏陌素问道。
小太监有些意外，却还是答道：“没有了，方才翠盏姐姐都又去了御膳房端甜汤回来。”
“枸杞汤？”苏陌素问道。
小太监想了一下，答道：“倒是没有问到枸杞的气味，反而是有些天归的气味。”
苏陌素脚步微微一停，回头问道：“确实是天归？”
“是天归，那东西难闻得很。”小太监很肯定地答道。
小太监想起先前宫女们聊到的花夫人身子不好，还惊动了许太医的事情，便主动送奉承道：“夫人吃药时是否也要用到这一品药？若要用到，奴才听翠盏姐姐她们说过几个消除天归苦味的好法子。”
“虽然那刺鼻的气味仍然在，但吃起来时的苦涩却要淡去不少。”小太监其实想到那气味，就觉得自己喉口都苦了。
他缩了下肩膀，又抬头看苏陌素。
苏陌素果真一副有了兴趣的模样：“什么法子？”
小太监见马屁拍对了，因为天归气味起的不适也淡去了一些。他忙答道：“就是用陈酒泡着天归。泡上三天，再取出来熬药，那苦味就淡了不少。”
“倒是第一次听到，下次定要试试。”苏陌素脸上有了笑意，对小太监感激地点点头。
小太监看着苏陌素，心情也好起来。
他一个守殿门的太监，能得到皇后跟前贵人的赞赏，这可是一件几年也难得碰上的喜事。
可惜外殿太监就是外殿太监，送了苏陌素到内殿门口，小太监却不能跟进去了。
“花夫人，您慢走。”小太监说道。
苏陌素点点头，又真诚地朝小太监说了声：“谢谢。”
“您太客气了。”小太监答道。
苏陌素笑着答道：“您是真的帮了我。”
小太监有些受宠若惊地搓了搓手，又行了个礼，便转身跑着去守外殿门了。
他方才见这花夫人夸了自己，忍不住就走慢了一些，对花夫人也多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其实他一个外殿太监，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了。无非就是皇后宫中常来的是哪几位贵人主子，每个贵人主人又一般习惯什么时候来。
换了其他人，可不会喜欢听。
可这花夫人却十分好相处，一直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
☆、第三百零八章 与虎
皇后宫中，正寝的烛火确实尚未熄灭。
但寝宫的主人其实已经垂目撑手倚在塌上。
陈嬷嬷将那盅天归雕鸮汤亲自端在手里，反复吹了吹。她才出声唤皇后。
“娘娘，汤不烫了，您早点喝了歇下吧。”陈嬷嬷说道。
皇后挣开眼，从塌上坐起来。
此时寝宫里只有她和陈嬷嬷两个。陈嬷嬷舀了一勺汤出来，皇后便低下头就着喝了一口。
“怎么样，苦吗？”陈嬷嬷担心地问道。
皇后摆摆手，答道：“不就是那个味道？也不止吃一次了，总归吃了要好受一些。”
“娘娘喝了这盅汤，就早点安睡吧。您身子本就不好，为了陈嫔的事担忧到这个时候，也是尽了本分了。”陈嬷嬷知道皇后的想法。
“即便是想让皇上觉察到您的心意，也不需要自己这般熬着。烛火点个通明就是了。”陈嬷嬷说道。
皇后脸上确实有些疲态显露出来，但她却仍是摆了摆手：“皇上那样的性子，若不是真的，日后迟早被觉察出来。到时候真是卖力不讨好了。”
“再说，本宫今日真的不想睡。那花夫人回来了吗？”皇后问道。
陈嬷嬷捧着汤罐到皇后面前：“我喂娘娘喝完这汤，就出去问问。”
皇后自己伸手去端汤罐：“嬷嬷不必担心，本宫又不是小孩子了。一盅汤，本宫自己喝得。”
陈嬷嬷心疼地看着皇后，说道：“在嬷嬷心里，娘娘永远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