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贡品。
揉了还这般平滑的纸张,真是少见。
宴席中的官员如是想。
有官员祖籍是松府所在的城池浔城的。旁边的人就相问道:“李大人,你们松府纸这般神奇,你家中可有。”
那浔城的官员连连摆手:“松府纸一纸千金,我哪里用得起。”
这对话,让人更加相信周云端接下來的话了。
“试问花夫人一个三品官员的夫人,论娘家,也不过是苏大人的女儿。苏大人的官职、家底如何,想來在座诸位都很清楚吧。若是花夫人能随意拿出一张松府纸來,可真是要让人好好推敲推敲了。”
周云端这一竿子并沒有明确打哪个方向,可恰恰是沒有明确,这才可怕。
他这一竿子落下來,到时候可以发挥成只查礼部的贡品管理,也可以发展到查受贿之风,还可以发展到……
苏陌素听出周云端的话外之意,不禁抬头看向几位皇子。
不仅官员们不希望打下这一杆,众皇子亦然。
只见低头玩玉佩的魏泓泽抬起头來,笑道:“这有什么好推敲的。这丫鬟有大皇兄书房的钥匙,私下偷拿了父皇赏下的松府纸也不无可能。这松府纸,虽然其他人沒有,我们几个,父皇还是都赏了的。”
魏泓章接腔道:“我们虽然有,不过皇兄府上的人可不能去我们那儿拿。我们的人也不可能带东西入皇兄府上。”
“只是不知道大皇兄府上的人为什么三番四次的针对花夫人。”这次说话的人,是从走进花园开始就一直沒有开过口的魏泓睿。
魏泓睿的突然开口,很快收到了其他人目光的回应。
魏泓涵有些意外,随后又目光有些了然地往苏陌素那边看了一眼。
苏陌素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泓睿。
沒有想到的是,魏泓睿也正好在看她。
两个人目光正好完完全全地对上。
大皇子迎娶正妃白月戈的那一次,算得上是苏陌素和魏泓睿最近的一次见面了。
两个人这一次的对视,已经隔了一个月有余。
魏泓睿继续往下说道:“如今证据确凿,这丫鬟是如何处理,全凭大皇兄一句话。如果大皇兄当众就审出个结果,固然是最好。如果大皇兄觉得为难,送一趟京兆尹那也不无不可。”
“姐姐,你嘴唇出血了。”钱多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來。
她挤开前面的几位皇子,凑到白月戈面前,一脸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咬到嘴唇了。”
“你,都是你这个丫鬟,把姐姐给气到了。快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钱多多愤慨地指向跪着的秋凝。
白月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陌素默默地收回视线,她想,今日之后,白月戈不会有太多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去京兆尹那吧。”魏泓图终于出声了。他穿过众人,走到秋凝面前,给了跪着的丫鬟一脚。
魏泓图的动作看似十分用力,但实际上却并沒有对秋凝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秋凝感觉到自家主子的留情,忙不住地嗑起头來。
“秋凝知错了,秋凝知错了。秋凝做这些,都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魏泓图问道。
秋凝抬头望了一眼魏泓图的方向,又埋下头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诛心
苏陌素望向白月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白月戈低着头.只能看到细滑的脖颈和脸部的曲线.
比之初见时候.白月戈两侧有些肉乎乎的可爱.如今这个低着头的女子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气质了.
白月戈想攥拳头.又怕泄露自己的情绪.她沒有想到周云端会判断到这一步.
那纸张根本不是她露出的马脚.那本是更为天衣无缝的一环.
她今日算计的对象.根本不是四皇子魏泓涵.更不是周云端.
魏泓睿.那个伤了她、骗了她的男人.白月戈已经决定彻底放弃他.她想通过这一次的主动出手.让自己心里那控制不住的情丝自己挥断.
可是.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进入圈套的是周云端.白月戈的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扭曲形状.她心里好恨啊.
苏陌素能想象出白月戈此时被掩住的表情有多难看.都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白月戈此次就是如此.苏陌素当然知道那纸张代表什么.代表白月戈就是要算计一位皇子.代表白月戈要借纸张坐实是皇子与她苏陌素幽会.
但让白月戈想不到的是.这纸张反而弄巧成拙了.
众人的目光都一齐看向跪着的秋凝.
秋凝身子有些打哆嗦.显然她在无比的纠结.
魏泓图皱了皱眉.准备开口再训斥一次秋凝的时候.旁边的钱多多突然开口了:“夫君.妾身能否插一句言.”
钱多多的忽然开口.让紧张无比的白月戈顿时松了一口气.以钱家这蠢货的性情.肯定是要继续抨击苏陌素了.到时候.即便不能让秋凝洗脱嫌疑.至少事情不会牵扯到她这个大皇子正妃身上來.
其实魏泓图此时已经十分恼怒了.他看秋凝这般犹豫.再加上先挑起这事的就是钱多多.如今钱多多的开口.只会让魏泓图觉得她是想阻止秋凝的坦白.
可今天日子特殊.魏泓图怎么也不能在众人面前驳了钱多多的面子.更何况.如今魏泓图也看清楚了.他这侧妃是个嘴上沒门的.若他贸然阻止.还不知道钱多多会闹出什么事來呢.
“多多有话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