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灯笼
李大夫说完此事.倒也不多加一句评论.只等苏瑞文再开口.
涉及官事.苏瑞文那被小王氏所蒙住的心眼当即便清澈澄明开來.
躺在床上的小王氏还沒有回过味來.苏瑞文已经想清楚这故事中的关键.
养死胎之法太过麻烦.一日不可间断.即便是身边之人.也少有能够做到的.显然.此事最为可能动作的人.莫过于怀孕的本人.虽说自己算计自己这一点有些得不偿失.可是如果孩子已经死了呢.
或者再往前面点说.这孩子本來就养不大呢.
浸淫官场也是十几载.虽在前朝谋政.可是后宫之事.苏瑞文自然是听过的.往往一个妃子的起伏就与一个家族捆系在一起.
想到这些.他感觉略微有些头疼.苏瑞文按住额头.问李大夫道:“李大夫可有调养之法.”
“我尽力而为.”李大夫实话实说道.这位苏夫人十有**用的就是《医典》中记载之法.用这“情断”之人.多是已被伤身体.不可再有身孕之人.是以再用这法子.也无甚关系.
苏陌素听苏瑞文与李大夫的问答.已经明白她父亲的打算.《医典》他是定会去翻看了.看完《医典》.想來小王氏翻身也就难了.
男人嘴上说着痛恨内院不宁.妻妾间互相算计.但真正在意的人有之.不以为意的人亦有之.
唯独一点.无论心胸如何宽广之人.平日如何恩爱之夫妻.都受不住此事磋磨.
苏陌素忍不住又提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她今日已经连饮了三杯冷茶了.倒不是真的渴了.只不过.即便胜的人是她自己.但一些尘封的记忆总忍不住席卷而來.
前世.她是如何被庶妹算计的來着.傅尧平是如何指责她來着.
“你这个毒妇.我只当你真是在乎于我.才不能容忍我纳妾、不能容纳你自己的妹妹.可沒有想到.你还会算计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是夫君.还是个工具.”
一个正妻.算计个妾室并不足为奇.可若她还算计上了自己的丈夫.那么如何也不可能被原谅了.
房间内突然变得有些安静.房外即便只是传來轻微的脚步声也显得十分突兀、清晰.
苏瑞文有些不满地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走了进來.他正想开口唤守在门口的小厮时.苏陌素却突然站了起來.
她很快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门外正是先前领李大夫进院子的那个小厮.
苏陌素从那小厮手中.将一盆热水接过.放到了桌子上.她同李大夫说道:“方才操劳李大夫了.且将就着洗下手吧.”
李大夫的双手因为方才弄过死胎的缘故.虽然已经经过了帕子的用力擦拭.可仍有许多干涸了的血迹附在上面.
苏瑞文瞧着李大夫那双血迹斑驳的手.顿时觉得自己想得是不周全.只不过往日李大夫來看病的时候都是白日.这正院里也是仆从众多.哪里轮得到他來考虑这些.
望了眼床上有些困乏的小王氏.苏瑞文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他只是赞同地对李大夫道:“今日着实辛劳李大夫了.还请李大夫不要见怪.”
李大夫摇了摇头.客气道:“苏大人不必介怀.多年來李某一直蒙大人照顾.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虽然嘴上沒有说.心里却还是有了一个计较的.
真正论起多灾多难來.苏府最为坎坷的莫为眼前这个苏二小姐.可保存了一颗诚挚和善之心的.似乎也只有这位.苏府大小姐盛名在外.美则美矣.心性却实际上是比不得这苏二小姐的.
这些话李大夫当然不会说出口.他将手放入热水之中.反复搓洗了一番.将血迹完全从手指缝隙间搓去后.又用旁边摆放的帕子擦了干净.
做大夫这些年.更加污秽的时候.李大夫都经历过.可即便经历得多.他仍然是喜欢洁净的.因此尽管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却让李大夫夜里出诊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心情轻快一些.说话便也多了几句.
李大夫主动提道:“苏大人.尊夫人这病我只能以将养的方子为主.但我不是妇科圣手.苏大人或还可找几个擅长妇人病的大夫來一同诊断看看.”
无论是大夫还是庖丁.都是不喜欢外人提及自己同行的.李大夫主动提及这事.却是存了两层心思.
一是医者父母心.不管苏府内院有多少龌鹾的事情.这苏夫人终究是一条人命.李大夫还是希望她好起來的.
第二.则是承了苏二小姐的情.苏陌素这些年经由李大夫诊断的次数也不少.哪些是先天母体带來的病.哪些是折腾的.李大夫是分得清楚的.
他过去不说.只是一贯不卷入这些事情其中.今日夜色深重、身子又累倦.苏陌素这一点点的细心便让他的不忍心加重了一些.
李大夫主动提及其余大夫.只是想让苏瑞文重视起内院争斗來.无论哪家内院之斗.只要真正的一家之主恼了、怒了.都是要收敛三分的.
李大夫此时还不知道.他这样一句话.会真真正正在日后帮上苏陌素的忙.
待李大夫走了.小王氏打了个哈欠.她其实还想再同苏瑞文温存几句的.可是她今日身子遭受了这样大的磨难.怎么也是撑不住了.
与苏陌素同桌而坐的苏蔓玖.自李大夫讲完《医典》中“情断”的完整记载后.神色便也有些恹恹的.
她起初径直來小王氏房中寻苏瑞文.自然是为了说服苏瑞文站队魏泓章一事.之后李大夫突然进來.她又忐忑了一番李大夫的诊断结果.
如今.蛊虫的事情沒有被揭穿.而苏瑞文这里.今夜也不适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