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才进了前厅,见到谢弦神色不展,立刻便笑眯眯往她身边偎了过去:“娘,我回来了。半道上碰上大哥,他送我回来的。”她也知道此刻最能让谢弦开心的便是向她展示兄妹关系融洽。
谢弦道:“卓儿坐。”
媒婆的目光在程卓与谢羽面上扫过,立刻便夸道:“这位便是令千金了吧?老婆子做过多少家的媒,还真没见过这么般配的。”
谢羽傻呼呼看着这婆子满嘴抹蜜的夸她,险些让她以为婆子口中的那位“令千金”不是自己,她小声问谢弦:“娘,这婆子……说的是谁啊?”
谢弦见她这副迷糊的蠢样子,总算勾出了一丝笑意:“除了你还有谁?”
谢羽立刻以看“癔症病人”的目光扫了婆子一眼:“娘,我回房去换件衣服,你跟大哥先坐着吧。”
等到谢羽离开之后,那婆子还不住口的夸谢羽知书达礼,谢弦深知肚明,这婆子还当谢羽害羞回避了,却不知她家闺女脑子里根本没有“矜持”那根弦,她大约只是觉得陪着个犯癔症的婆子耗时间不值而已。
媒婆说得天花乱坠,最后再探听谢弦的口风,她以“兄长尚未成婚,女儿年幼,不准备将她留在长安”为由拒绝了。
她去苗家回话,苗老太太还拉着她问了半日,听得谢羽生的极好,但是谢弦不同意,便开口抱怨:“我们家还没嫌弃她一个抛头露面的女人不会教女儿,娶回家来还得费心教导,她倒先拒绝了我们家。”
谢弦在大魏是个另类,一方面有些女人觉得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是更多的高门贵妇因为她太高不可攀,做的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想象,总是臆测她婚姻不如意,臆测她因为不能全面掌握后院女人的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领而拿她当做女人强出头的悲剧例子,来教导自家闺中的女儿。
只因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谢弦做到了,因此她们便要不停的去攻击她的行为,恨不得将她从头挑剔到脚。当年的程老夫人,谢弦的前婆婆如此,现在的苗老太太亦如此。
她问过了谢羽,便又问及谢弦,从发饰到衣衫乃至身上的配饰都不放过,连她说过的话都仔细问过了,再三斟酌。
谢弦穿着简单,她便抨击:“她这是不会打扮,粗手粗脚上惯了战场,跟男人们光着膀子打过仗的,若是会打扮还能拢不住夫婿和离啊?”
媒婆虽然瞧着这门亲事似乎不太能成的样子,但她久在市井间走动,其实市井妇人与高门贵妇不同,自小学着赚钱糊口,男女大防并无高门严密,反是市井妇人对谢弦更有好感,有心想要反驳:谢大将军瞧容色也知生活舒适。不过瞧在苗家谢媒钱给的高,到底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听了苗老太太半日唠叨才离开。
苗胜回来之后,听说谢弦拒了媒婆的提亲,便吩咐苗夫人:“再换个媒婆去说,下次不成继续换,这门亲事对阿远将来可是一大助力。”
谢家母子不知道苗胜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家结亲,媒婆走了之后,程卓便道:“听得苗家风评不太好,且苗胜又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与这样人家结亲,实不明智。”
“你不必担心,我实没想过要将阿羽留在长安,她那个性子实在不适合。”
程卓想起谢羽谈起各地见闻眉飞色舞的样子,亦笑:“母亲说的有道理,阿羽性子活波,又好游历,留在长安恐怕没办法开心起来。”
母子俩在此事上达成一致,便丢开不提。谢弦还奇道:“阿羽跟阿智去蒋府吃酒,怎的阿智没回来,你倒送了阿羽回来,难道你跟蒋府那位伯爷还有交情不成?”
程卓目光在谢弦面上打了个转,苦笑道:“听得老三过来胡闹,惹母亲生气了?”
“他孩子气,说的孩子话,我怎么会在意。只是……这孩子有些钻牛角尖了,也怪我当初丢下了他,让他心里有了疙瘩。”
此事程卓比程旭还要清楚:“母亲当初本来就带不走他,不说自来和离,就没有孩子跟着母亲走的,就算母亲强硬要带走他,也得祖母跟父亲点头才行。祖母是万万不肯的,况且她老人家……自来对母亲颇有微词,那会儿阿智年纪小,被她带在身边也讲了不少母亲的不是,阿智受影响是难免的。”
其实程卓虽然偶尔回家,但程老夫人当着他的面都对离开幽州的谢弦不知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可以想象平日里她是如何教导程智的。
程卓年纪不小了,又有分辨能力,程老夫人说的不入耳之时,他便一走了之,但却不能将程智也带到军营里去,况且程智对程老夫人颇为依赖,根本就不愿意跟他去军营。
“今儿回家,儿子听得守门的小厮提起阿羽过来找阿智,我怕他们起冲突,便赶了过去。”
谢弦当即色变:“阿羽动手了?”
这话,回来的路上程卓也问过谢羽,为何忍着没动手。
“母亲别急,阿羽没动手。”程卓又是感慨又是笑:“阿羽说,她听到老三过来气着了母亲,本来准备去程府逮着他臭揍一顿的,但是走到半道上又改了主意。她说不是怕打不过老三,而是怕打了老三母亲会伤心。”
谢弦心中又酸又软,无奈道:“……她也不是能善罢干休的性子啊。”
程卓这下笑的更厉害了:“还是母亲了解阿羽,她的确没饶了老三,跑过去将老三骂了一顿,直骂的老三哑口无言,溃不成军。母亲到底是怎么教阿羽的,这丫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