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无人注意木容,却是被木宣这样一提,便有三三两两的眼神看来,甚至还有几道奴婢投来的或怜悯或嘲讽眼神,木容顿了一顿,茶盏到了口边又放了下来,她抬了头,从容一笑:
“倒是谢过宣堂姐,只是暹罗的茶一向□□月才采摘上贡,堂姐的也是去年的茶吧。”
木宣接了茶叶伸手递来,不以为意便笑接了一句:
“既不让你吃陈茶,怎么会给你陈的?这是今年才从暹罗来的新茶。”
只一句,木容面色登时微微一变,甚是露出了几许畏惧慌张,也没有伸手去接木宣递来的茶:
“多谢堂姐。”
木容声音急促又微微带了颤抖,梅夫人便是嘴角浅笑忽然一凝,继而冷却。
木宣却仍旧不查,不明所以四下看了看,只是催促:
“自家姐妹,有什么谢不谢的,但凡我有的,也尽是能给你使。”
木容却是蹙眉低头,极为胆怯的模样。此时梅夫人的面色已然冷沉,苏姨娘却忽然一笑放了茶碗:
“宣姑娘当真对姐妹和善。”
只说了一句,梅夫人便是冷冷一眼看向了木宣,芳姨娘原本正是不解,此时仿若顿悟,一瞬变了脸色伸手便从木宣手中接了那包茶叶:
“宣姑娘想是听差了,前几日老爷赏下的茶,可是分明说了是去年的,先给大家尝一尝,今年的新茶,只怕要等年下圣上赏下才会有。”
木宣登时笑容一僵,手颤了颤,赶忙收了回来。
到了此刻,屋里明白的不明白的,听了芳姨娘这句话,也大约都明白了,各个面上微微变了色,正襟危坐,也不敢再多言,只有苏姨娘还只是一派轻松,只是屋内一时间宁静,倒是有些滞涩起来。
梅夫人沉了脸,瞧着屋里半晌再没人敢出声,心下也带了许多不畅快,正预备摆手让人都散去,却是忽然听着院子里有丫鬟隔着帘子报禀:
“夫人,宝瓶巷简大人家遣了婆子来报喜,说大姑娘有喜了。”
丫鬟压着的声儿似带着几分惴惴的颤抖,可到底梅夫人听了这话,眉梢还是颤了一颤。
☆、第八章
旁人尤可,苏姨娘听了这话却是必然该最高兴的,可也不过是浅浅一笑,自然是带了浑身喜气的,却也并没有乍然得知喜讯的欣喜之态,即便是木安和大少夫人方氏,也都不过是淡淡挂着笑意,可见是提前就已知道了这消息的。
梅夫人顿了一顿才笑了起来,转头去看苏姨娘:
“这可是大喜事,大丫头去年过的门,今年就有了好消息,往后的日子自是愈发过的顺心顺意了。”
看去倒像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一行说着就一行转头给身边的大丫鬟吩咐:
“我记着我库里有一对和田玉做的双扣坠子,保平安是最好的,你再拟了合适的礼单,过会子挑几个合适的人往亲家去贺喜。”
梅夫人做到这一步,苏姨娘也不好再作态,便起身也笑应:
“夫人疼大姑娘,自是大姑娘的福气。”
多余赘言也不再有,看上去倒好像不大领梅夫人情似的,如此旁人尤可,木宝面上便又带出几分怒气,却被姐姐木宁横眼冷冷瞥了过去,只好咬牙作罢。
梅夫人看苏姨娘如此却也不曾发作,毕竟谁都清楚的很,梅夫人如此也并非是看重木宜,实在是因着宝瓶巷里的这位简大人,是个太过独特的,高看了不行,却也不能低看了。
虽说木宜的公公简大人不过是个六品地方官,却是管着峦安地方上贡的肥差,而能得这项差事,也是因着他的身份。炎朝皇室姓简,这位简大人,便是上京廉郡王的庶子,即便只是庶出也并不得宠,却占了个简姓到底算是皇族。而木宜的夫君虽也不过是简大人的庶子,却是这家里最有出息最得宠爱的子嗣。
苏姨娘当初为木宜相看亲事时,也实在没少费心,苏姨娘虽在木家得宠,可说出去也不过是个妾室,木宜也不过是个庶女,若是婚配了同样的人家,或是也嫁庶子,或是给嫡子为妾。可简家却到底不一样了,就算再落魄,去到哪里也都不敢被人小瞧了去。
梅夫人当初为了不让苏姨娘和皇族扯上关联,也没少费劲,却碍着木成文护着,到底让苏姨娘称了愿。
到了此时梅夫人可是心里再没了兴致,便露了几分疲乏之态,摆了手遣散了众人。木容便起了身,扶着秋月的手慢慢随着众人往外走去。
众人也都未作停留,木容在院子里见了那来报喜的简大人家的婆子,待她们退去后便进了屋,恐怕不过片刻就会出来,再去西跨院里寻苏姨娘去,毕竟木宜也没在东跨院里养活一日,和梅夫人的母女情分也不过是人前面上罢了。
木容体虚走的慢,众人也没谁肯停下等她,于是走着走着便落在了后面,秋月瞅着人都走远了,这才悄悄问了木容:
“怎的宣姑娘送姑娘的茶姑娘不接?屋子里一下还有些吓人呢。”
木容似笑非笑回头看了秋月一眼:
“你敢喝那茶?我可不敢喝。”
“莫非茶里有纰漏?”
木容轻叹一声:
“茶没纰漏,可坏就坏在,这茶眼下可不该出现在木家。”
木容话没说明,秋月一寻思方才屋里情景,也不敢再问,木容便抿了嘴,到底带出了一丝笑意。
暹罗贡茶既是□□月才采摘进贡,现下今年的新茶自是还该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