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盯着他的眼睛,笑得凄迷可怜,“他长得跟你很像,你没发现吗?”
“嗯,看见了。”
凌菲压着心口上的钝痛,低声问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他是你的儿子?”
男人英挺的眉梢有一抹戾气一闪而过,漆黑的瞳孔藏着极深的烦躁,但是对着凌菲的时候,语气仍然温和浅淡,“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见他不为所动地要走,凌菲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也不想就从他的身后一把将他圈住,脸埋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旭尧,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和孩子,好不好?”
卑微的哀求。
周旭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深邃的面容沉静如水,片刻,他缓缓地说道,“凌菲,秦桑怀了我的孩子。”
深冬寒夜,病房里明明有暖气,凌菲却如掉冰窖,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抵挡不住的寒气钻了进去,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都冻得麻木掉。
圈在他腰上的双手,揪住了他的大衣,力道寸寸收紧,骨节泛着白色。
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点。
她失笑,呼出一口寒气,喃喃道,“秦桑怀孕了?”
“对。”
凌菲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嗓音黯哑,“所以你现在是铁了心不要我和孩子,选择了她。对吗?”
周旭尧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把她的手拽了下来,转过低头看着她,面色平静无澜,薄唇掀动,“这不是选择,她原本就是我的妻子。”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看着他温淡的五官,喉咙紧紧绷着,几乎无法发音,“既然你不在乎,那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这里?既然不在意,那就不要给我希望啊……”
周旭尧皱了皱眉头,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深沉内敛的眼眸望着她,淡淡静静地道,“秦桑知道我过来。”
当然,他本意也是过来看看,但并不打算隐瞒秦桑,正好她醒了,也同意了。
只是她同意得太过爽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心理,反而是他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凌菲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心底闷得又慌又难受,指甲没入掌心,僵直又无力地站着。
“她还在等我回家。”淡淡地说完这一句,他迈开长腿,往门口走了出去。
凌菲盯着他的消失的背影,喉咙卡着他的名字,嘴唇颤抖着,眼泪簌簌掉下,最后也没能把他留住。
仿佛四下徒壁,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全身都难受极了。
连他都如此,以后,她该依靠谁?她和孩子到底该怎么办?
嫉妒和悔恨,错综交杂侵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
翌日,秦桑是在男人的怀里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的瞬间,她脑袋迷糊不再状态,直到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才蓦然回神。
“睡醒了?”
秦桑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睡得那么沉,连他回来都毫无所觉?
周旭尧掀开被子下床,套好衣服,随意道,“三点多吧。”
自己的丈夫去见前女友,她居然还睡得心安理得,周旭尧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可转念一想,她这般也无可厚非。
秦桑也坐起身,不温不火地问了一句,“孩子没事吧?”
周旭尧蹙眉,眼底眸光复杂,温淡简单回答,“没事。”
秦桑没有再说话,一边打呵欠,一边下床穿好鞋子就打算往浴室走,却忽然被男人从身后稳稳抱住,“就这样了?”
她没挣扎,困惑反问,“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秦桑拢眉,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我该有什么想法?”
他扳过她的脸,低头,一记浅吻落在她的唇上,低声呢喃道,“你觉得呢?”
“没想法。”干脆利落的三个字,算是她的回答,抬手拨开他,“收拾收拾,该出门上班了。”
昨晚上,他并非在征询她的意思,只怕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心中有底了,之所以会全盘托出,只不过是因为她正好醒了,如此简单。
秦桑不认为她叫他不要去,他就会乖乖听话不去,她明白的。
也许他对自己真的有感情。但又不能否认,他心底还有凌菲的位置,否则又何须每次凌菲出事,他都那般奔赴而去。
已经够了,这一场纠葛,她选择退出。
……
陈眠接到了秦桑的电话,终于还是从她的口中得到离开的结果,于是,她联系了纪卓扬。
在港城,大概也只有纪卓扬有本事帮这个忙。
办公室里,纪卓扬耐心地听陈眠说完自己的请求,温漠的眉眼是一片沉寂寡淡,良久都不吭声说话,微敛着着眸,静静地抽着烟。
陈眠虽然心底有些焦急,可并未表现在脸上,温婉淡笑着,等待着纪卓扬的答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片刻之后,纪卓扬淡淡启唇,“可以。”
肯定的答案,陈眠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是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出手救了江妤琪,也庆幸江妤琪对纪卓扬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谢谢。”
纪卓扬呼出一口白烟,温漠的声音不带感情,“不必,就当是还你人情。”
陈眠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了,你这边做安排,我们都会配合你。”
纪卓扬盯着陈眠温婉精致的面容,忽然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