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二十分,温绍庭的迎宾队伍到了,除了周旭尧和秦彦堔,其他的伴郎和帮手,均是清一色的板寸头,干脆利落的短发,麦色的肌肤,浑身正气凌然,围观的那些邻居都赞叹不已,一个个地夸陈眠的父母好福气,有一个好女婿,当初那些流言蜚语,仿佛都不曾存在过。
秦桑和秦研冉都是爱玩的主,新婚日,明知道温绍庭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于是堵门问问题的时候,也是污得不要不要的。
陈眠的三围都被迫光明正大地公开,饶是温绍庭不想让外人知道也不行,塞了大红包还要被问得不耐,他索性耍阴招,挥手一道令下,周旭尧和秦彦堔一人一个把伴娘给押走。温绍庭一脚直接把门给踹开了,陈眠被吓了一大跳。
而里面的人,都是陈眠大学的玩得要好的同学,已婚未婚的臭不要脸的程度和秦桑如出一辙,拿到温绍庭的红包以后直接把藏起来的鞋子告诉了温绍庭,温绍庭帮陈眠穿上鞋子,抱着她就走出了房间。
趴在他的怀里,一路被他抱出来上车的路上。源源不绝的起哄声,这种阵仗,也是第一次经历,陈眠不由得有些害羞。
温绍庭低头看着她,女人的眉目温柔,杏眸含笑,那妩媚和羞涩平铺开来,温软得乖巧得很。“见过那么大场面的女王陛下,还害羞?”
陈眠抬眸瞟了他一眼,“没办法,谁让娶女王的男人本事这么大。”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里,弥漫着笑意,“温太太,你这是臣服于我吗?”
“高兴吗?”
男人的嗓音愈发低沉到不行,沙哑迷人到极致。“高兴,特别高兴。”
陈眠低声嘟嚷了一句:“别高兴得太早。”
“我等着接招,温太太。”
婚礼现场在教堂,以紫蓝色为基调,鲜花一路绽放,整个教堂被打造得梦幻到极致,里面的天地成为一色,灯光和簇拥的鲜花。相映得彰。
外面围满了记者,相机的咔嚓声,镁光灯地闪烁,是陈眠这辈子面对得最多的一次。
婚礼现场响起的流畅而干净的钢琴曲奏乐,《foryou》的音律徐徐散开。
陈眠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走过红地毯,走向地毯那头的男人,他一身白色的西装。于平日里深色系的装扮完全不同,白色的西服让他看着愈发清贵,宛如伫立在晨雾里的青松,傲然挺立。
在婚礼现场一个盲区角落里,不引人注目的暗角,袁东晋西装革履,面容憔悴,站在人群后,视线像是穿过人山人海,隔着漫天飘飞的花瓣,最终落到了红毯的女人身上。
一袭鱼尾白婚纱,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头纱落下,无法遮掩她精致而美丽迷人妆容,朦胧中,隐约可见那一双他最爱的眼睛,噙着薄薄的水光,眼睛的深处,涌动着他未曾见过的期待和幸福感,还有忐忑不安。
她绯色的唇瓣上勾勒的弧度,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脑海中浮现他看到的那些资料。
六年前,为了他,刚出校门的耿直女孩子,四处求人,她竟索性出卖了她一腔的纯真,用尽手段,用了她最不屑的手段,牺牲色相,和沈易航两人,把盛宇集团董事长耍得团团转。
原来那个香艳照片里,当时的她忍着药性,将计就计故意把盛宇集团的董事长压在身下。让藏在房里的沈易航拍下了一组照片,之后沈易航把她带走,让已经中了迷-幻-剂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苟合,录下了视频,以此要挟盛宇集团的董事长,获得了那一笔救命资金。
“东子,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择手段,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深沉?”女孩瞪着眼睛问他。
彼时他抬眸,满目疲倦,“那要看什么样的手段。”
“你会觉得女人在商场成功,都是靠色相买卖么?”
“你不会。”
可是,后来,他看到那照片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是怀疑了她,甚至,亲眼看着她被自己的亲人侮辱讽刺。而他缄默围观。
原来她曾经为了应酬,喝到酒精中毒,胃穿孔,独自一人躺在医院里无怨无悔。
而最残忍的,莫过于那一纸手术病危通知书和一张怀孕通知单,他看到的时候,几乎是发了疯,直接到了第一医院,找到了当时动手术的医生。
腹部中刀,流产导致大出血,熊猫血短缺,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即便救了回来,她子宫受损严重,且以后怀孕成功几率极小……
梁宇把她发生意外的前前后后调查的一清二楚,他却看得撕心裂肺。
是他。亲手把他们的孩子给害死了,若不是他为了护着汪予问,若不是他毁了霍冰,若是当时他能给汪予问安排保镖的时候,考虑到她的人身安危,她就不会出事。
他甚至无法想象她当时是如何煎熬过来,在同一家医院里,她在生死边缘徘徊。身为她的丈夫,他陪着另外一个女人保胎,鞍前马后。
难怪她会心如死灰,难怪她走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要怎么回头呢,想到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他都无法再靠近她。
他亲手毁了她的青春和爱情,亲手摧毁了她的希望和期盼。
这两天,他仿佛置身在一场噩梦里。所有的画面都是鲜红的血和她的眼泪。
该怎么祈求原谅?
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陈眠看着仿佛整个人都空置了,耳边回荡着钢琴的旋律,她只看得见前方冷峻的男人,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与她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