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渴的醍醐汤。碟子里是四样精致是糕点,桃花糕、鸳鸯卷、杏仁酥、合意脯。卫国公府的点心师傅是京城里最好的,元宁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了。
元宁早上想着可能会遇见陆行舟,只顾着打扮,压根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吃食。
茶汤入口,顿时觉得心头的燥热消解了许多,心绪稍稍平复。
然而刚平静下来,人群却大声地喧哗起来了。
丝绦一直在马车外盯着,不等元宁询问,便大声道:“姑娘,礼部的门开了。”
元宁立马放下茶杯,再次探出头望过去。
只见四五个官差走到礼部门口,往架子上刷了浆糊,便将一张红纸帖了上去。
他们一退开,人群便蜂拥而上。
片刻间,便有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和悔恨失落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柳儿,你去瞧瞧。”
柳儿领了命,立即朝皇榜那边挤去。
她身姿纤细,又会功夫,饶是皇榜前已经水泄不通,但她仍能慢慢的靠过去。元宁远远地瞧着柳儿挤到皇榜前,一颗心都悬着,直到柳儿转过身,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这才放下心来。
陆行舟怎么可能考不中!
元宁脸上挂着笑,又觉得自己是白操心。
“今儿人这么多,怎么想着出门了?”冷不丁的,旁边传出了一道声音。
一抬头,果然望见了陆行舟那张风清月冷的脸。
元宁小半年没有见他,一眼就看出他比之前还清瘦了些。
想来他在书院里日子清寒,吃穿不佳,他这阵子又下了苦功读书,自是清减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元宁心疼他,低声道。
陆行舟自是一笑,瞅了一眼马车里的吃食。
“是吗?我瞧你倒是自在得很。”
元宁不禁脸红。
这吃食都是谢冲送的,她可不要叫陆行舟知道,忙叫丝绦把吃食都收起来。
陆行舟又是一乐:“收什么?我又不是不叫你吃东西。”
“不收起来,你怎么坐?我大发慈悲,载你回客栈。”
“我只怕,你的马车连这条街都出不了!”
“啊?”元宁朝马车四周望去,不禁哑然失笑。
因着已经放了榜出来,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
连元宁也算来得早的了,马车周围全都围满人,拼命向皇榜那边挤去。
别说是马车了,就算想走出去,也难。
“这边人太多,我先护你出去。”
陆行舟说着,便朝元宁伸出了手。
元宁低眉一笑,双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俯身在他怀中。
他将元宁接住,抱下马车,护着她缓缓朝人群外围走去。
陆行舟长得高,视线在人群之上,很快便看出哪一边的人更少。
他一手揽着元宁,一手挡开拥挤过来的人潮。
元宁被他护着,丝毫没有感受到人潮的拥挤。
陆行舟就是这样的人,跟他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安全。
街上人多,都是人挤人的,元宁索性把头倚在陆行舟的肩膀上,陆行舟自是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就这般将元宁送出了人群之外。
两人站在街边的茶铺门口,看着仍旧不断涌过去的人头,都觉得松了口气。
“殿试是什么时候?”
“四月初五。”
元宁问:“那你还回书院吗?”
“唐先生说,不回了,就留在客栈里学习。”
想着去年定下的提亲之说,元宁只觉得脸庞微微发烫。
正欲说点什么,旁边忽然有人高声道:“好你个陆行舟,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
元宁抬起头,便见十来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正同陆行舟打招呼。
说话的那一个看起来都挺面熟的,正是去年在柊山书院里碰到过的那一个,只不过,除了上次那几人,还多了几个,其中一人,就是赵琰。
正迟疑着,陆行舟却朝他们走去。
元宁轻舒了一口气,也跟着他上前。
她已经同赵琰说清楚了,心下坦然,没什么可躲避的。
他们都是陆行舟的同窗,也是书院中的佼佼者,去年与陆行舟一同中举,今年一起进京参加会试。
今日放榜,原是一同从客栈出发的,谁知到了礼部门前,陆行舟就不见了。
“陆兄,恭喜恭喜!”
陆行舟笑得淡然,“诸位都赫然在榜,同喜同喜。”
今年会试共录取了三百零七人,柊山书院十三人参试,全员高中。
元宁听着他们的话,想着谢冲也中了,倒为他高兴。
又有一人道:“诶,我们只是贡士,陆兄你可是货真价实的会元。”
“那可不,陆兄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不声不吭一举夺魁!”
这话一出,元宁顿时心下一惊。
陆行舟是头名?
前一世,明明是赵琰连中三元……
元宁忍不住朝赵琰望过去,赵琰察觉到元宁的目光,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元宁能看出他的失落和痛苦,但这与她无关。
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
“陆兄可是下了苦功的,连除夕守岁都在看书,我反正是服气的。”
“那倒是。唉,我只是羡慕陆兄罢了,金榜题名,又有美相伴。”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元宁的身上。
幸好她戴着冪篱,要不然,这一茶铺的人都能看出她的窘态。
陆行舟倒是泰然,慢悠悠道:“这是少师大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