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珺目光一动,旋即恢复正常,“明日我带少宫主出门一趟。”
其中一个像是主事的婢女听完点头,快步进了宫殿,很快步子停顿在一处偏殿外,偏殿门窗紧闭,唯有柔和的光线从里面透出。
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男女暧昧的声音,她习以为常般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将班珺的话重复了一遍。
直到里头女子娇媚蚀骨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婢女这才缓缓退了下去。
韶华宫修筑在雾山的半山腰上,丛林掩映、地势险要,普通人上不来,由于常年被雾气环绕,加上处处布有迷阵,即使是江湖人都很难进去。
这日早上起了大雾,孙俏紧跟在班珺后面出了韶华宫,接着便施展轻功,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班珺带她去了离山下最近的一个小镇,叫做桃花镇。
正好又是一个春天,桃花镇里里外外的桃树花开得正好,远远看去竟像个桃花源。
如今已经十八岁的孙俏模样差不多已经完全长开,双瞳剪水,顾盼生辉,穿着时下西苍女子最流行的服饰,手腕间的一串金环叮叮作响。在小镇上走了一路,引得百姓纷纷驻足侧目。若不是她身旁跟着一个气质冷然的黑衣面具男人,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讪。
被人欣赏是件好事,可一路走一路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是不怎么舒服,路过一个摊铺,孙俏连忙买了一顶面纱遮在脸上,顺便朝摊主打听了一些事。关于三年前嵘州城的事。
摊主歉意连连地表示自己从未出过小镇,并不知道东梁那边的事。
走了半条街,孙俏逢人便打听,不料却无一人知晓。
还是跟在她身后的班珺看不下去,冷声开口:“这里离东梁很远,别费力气了。”
孙俏不想搭理他,但心中知道恐怕将这小镇的人问个遍,也很难问到。
她停住脚步,转身,“你肯定知道那些事,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在他们眼中你已是个死人,而且你也回不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这是铁了心的不想告诉她,孙俏拿班珺没辙,索性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遇到好看的感兴趣的玩意儿就买下,反正花别人的钱她也不心疼。
直到穿过一个巷子,到了一处花田,一群小孩子的笑声传进孙俏的耳朵。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围着一个个子很高,全身汗毛奇长的女人,那女人满是长毛的双手抱着头,只想防止那群孩子用石子砸到她的头和脸,眼中早已蓄满泪。
孩子们见她如此,不由砸得更欢,每砸中一次,他们的欢呼声就会更高一分。
过分!孙俏操起一旁不知道是谁的扫帚,想也没想几步上前,朝他们吼了一句:“滚犊子,你们这群小屁孩!”
说着,一个扫帚朝他们扔了过去,故意没扔中人,声音却及时唬住了那群熊孩子。
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她只能目露凶光,作势就要打他们,其中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将手中的石头全数朝她身上砸来,孙俏用内功直接震开,孩子们这才被彻底吓住,心知惹不起她,惊鸟一样四散开去,远离了孙俏的视线。
孙俏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那些同龄孩子,那时候她也与这个一身汗毛的女人一样,被欺负,被扔石子,被恶作剧。
她一直都挺不喜欢小孩,人之初性本恶,她见过太多例子。
她见过有小孩将狗封在水泥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见过有小孩将猫捆吊在树上,拿剪刀意图剪下它的尾巴,上小学时,她甚至亲眼见过一个因为受不住校园凌霸而从教学楼天台上跳下来的女孩子……那样血腥的场面,一度成为她儿时的噩梦。
欺负弱小成了他们的乐趣,将自己的高兴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们不像孩子,更像恶魔。
孙俏皱眉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驱散那些不好的回忆,走到那个已经蹲在地上恨不得将脸埋进土里的女人跟前。
“你没事吧?”
那人摇了摇头,却并不抬头。
“看你这模样,撂倒一个男人都没问题吧?”
怎么会任那些小屁孩欺负?
女人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喃喃道:“都是孩子,不懂事……”
孙俏听见这句话就来气,以前她听过多少类似“孩子小不懂事”的话,就这样短短一句话似乎成了包庇那些熊孩子的护身符,无论他们犯下多大的错,都可以用这句话来摆平,无限纵容他们的恶。
“那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你?”
女人低着头,声音很闷:“跟孩子计较没好处的。”
他们会添油加醋的告诉他们的大人,然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孙俏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沉默看着她自卑的模样,缓缓道:“我送你回家吧。”
那人连忙摇头,快速起身跑了。
孙俏想了想,左右无事便抬脚跟了上去。
孙俏默默跟着,看她先是急匆匆进了一个药铺抓了好几副药。
直到她越走越偏僻,推开两扇木栅栏门,进了一个简陋的土胚房里,提着嗓门喊道:“娘,我回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煎药。”
朱芳推开门,掀了暗蓝色的门帘布,只见木床上那容颜枯槁的妇人早已没了生气。
她提在手里那几副黄纸包着的药掉在地上,明明今早她的精神还恢复了些,她出门上工时,她甚至还能亲自下床站在门口笑着送她,温柔嘱咐她早去早回……
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