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砰”的一声巨响,他调转枪口朝天开了一枪:“你胡说!他没死!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能死?!就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快说,他在哪儿!”
岳离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到死也不会承认楚言的死或者失踪和他有关系,他必须找一个人当替罪羊来洗刷自己的罪孽,楚言背叛他逃跑了,是楚言不对,林小诺一定是他的帮凶,是林小诺不对,反正一定不是他自己的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楚言啊,爱怎么会有错呢?
岳离苦笑道:“宋先生,我不知道你跟楚言到底有什么故事,我也不感兴趣,但是他为什么走,我想你心里最清楚,你就是现在杀了我,你杀了所有人也找不到他。”
男人用枪口指着岳离,他的手在海风里发抖,眼泪流了满脸,在月光下分外狰狞。
“老板,”忽然身旁一个小弟叫道,“后面好像有动静。”
然而老板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不停地喃喃着:“他不会死,他没有死,是你们把他偷走藏起来了……”
岳离又说:“你快点杀了我吧,你不是觉得我和楚言关系好吗?你杀了我我正好下去陪他,我还给他带一个孩子下去,我们三个人还挺圆满的,你看那月亮,”岳离抬头看着天上,他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拖延一分是一分了,对待疯子大概疯言疯语比较管用吧,“宋先生,看月亮……”
男人真的顺着他的视线望着夜空,薄薄的云给月亮披了一层纱,星星不多但很亮,海鸟的黑色剪影飞快掠过,天穹美得如梦如幻。
“快要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岳离忍着越来越剧烈的腹痛,尽力平静地说,“楚言在另一个世界大概也寂寞了,你快点动手吧,”岳离闭上了眼睛,“楚言长得不错,我下去一定会追他的,他本来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他妈……”男人怔怔地看着岳离,有一瞬间他狂热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林小诺该不是被吓疯了吧?
“老板!”小弟又在叫。
“怎么?”男人的理智稍微回笼,他望向惊慌失措的小弟。
“有人……”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几个不同的方位几乎同时响起了枪声,四声枪响化作一部尖锐凄厉的死亡乐章,劈开空气扑面而来,在海浪合鸣声中,把岳离身边的四个人瞬间送下地狱。
枪枪爆头,热血飞ji-an,岳离在枪响的瞬间,就趴下去抱住了头。
他知道是顾少承来了,他从没怀疑过,承哥是一定会来救他的。
“离妹!”沙丘之后瞬间翻出数条黑影,中间的一个像一道黑色闪电,向他飞奔过来。
“承哥!”岳离抬起头,举起双臂喊了起来,“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我怕是要生了!”
顾少承赶到他面前跪下来,其他人分头去检查尸体了。顾少承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他把狙击步枪放在一边,抱着岳离,又是哭又是笑:“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岳离推开了他,他肚子疼得仿佛要被从内部撕开了,全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经历油煎火烤:“先他妈别抱了,疼死了……啊——”岳离惨叫道,“你快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顾少承往岳离身下一看,才发现沙子上有一摊水迹,温热的水浸透了岳离的裤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顾少承完全傻了,他根本想不起他们一起去上的产前知道小课堂上讲过,这是孩子很快要出生的征兆。
“承哥!”岳离直接仰面躺在了沙滩上,他急促地喘息,痛得快要昏过去了,他用手紧紧抓着顾少承的衣角,“承承!你冷静点!我要生了,你快先把我衣服剪,剪开……”
“能不能……能不能再坚持一下?”顾少承哪儿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兵经历过生死,可从没见识过生孩子啊,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岳离,手伸到他脖颈下,似乎是想扶他起来,“我叫了救护直升机,刚才怕声音太大打草惊蛇,没让他们过来,现在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听……”
“我艹!”岳离疼得已经没有理智了,他反手给了顾少承一巴掌,“这他妈怎么坚持?!你冷静点,不说学过常识吗?我和孩子的命都在你手上呢!”
顾少承被一巴掌打清醒了,他反复跟自己说冷静冷静,然后亲了亲岳离布满冷汗的额头,一边说:“别怕别怕,老婆我在呢。”一边从作战服里抽出军刀,把岳离的裤子划开了,然后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岳离身上,“你跟着我,咱们呼气——吸气——用力——”
“啊——呜——”岳离疼得哭了起来,他觉得这将会是他生生世世最刻骨铭心的一天,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也从来都没有这么不体面过。
顾少承也哭了,他一边哭一边给岳离加油,把手腕塞进他嘴里给他咬着。
海滩上呻吟声和哭声此起彼伏,终于夜空中传来直升机引擎的巨响,它卷着风浪落下,仿佛救世主降临。
……
半小时后。
孩子在直升机轰鸣的巨响中发出了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岳离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他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都s-hi透了。
“孩子怎么样?是,是男还是女?”岳离挣扎着保持清醒,他想看那孩子一眼。
“是个女孩儿。”医生微笑着说,“你先休息吧,孩子好着呢,很快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