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你的鞋——”
谢封默默擦掉了自己的冷汗,任由竹酒给自己穿上鞋,一边吩咐道:“你去将爷爷请到书房,我有话同他讲。”
竹酒应声道:“是。”
谢封在众人注视中淡定的回了屋子,换好衣物洗漱完毕,才赶紧去书房找爷爷。
谢封的爷爷定国候谢占是随先皇打江山的人,儿子们全部葬身沙场为国捐躯,唯有留下谢封这一根独苗,分外疼爱。
爷爷在自己二十岁那年就去世了,如今掐指算来已不满一年,得赶紧找到救治之法才好。
听闻浣花溪的阳寂老人,医毒一家,能治常人所不能治,按着日子算来,阳寂应当还活着,只要自己能请到阳寂,那爷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爷爷。”谢封进门先道,没想到还能再一次见到爷爷,谢封激动地浑身发抖。
谢占笑道:“乖孙,有什么话竟要一醒来同爷爷讲?”
“爷爷,孙儿听说锦城浣花溪上有个毒医,能治百病,孙儿向亲自前往锦城请这位大夫为爷爷医治!”谢封道。
谢占闻言脸上的笑意倒是缓了缓,他道:“封儿啊,你才刚刚参加完殿试,皇榜尚未出来,怕是不好出京,再说……爷爷这身子,多少名医也无没法子,都是老毛病了,且看天命吧。”
“爷爷!我不信命,什么也没有您的命重要!”谢封攥着老爷子的手道。
谢占一生戎马,晚年倒和蔼了不少,他拍了拍谢封的手,笑着道:“你若想去,就去吧。”
谢封起身抱拳道:“多谢爷爷。”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老爷子问道。
“明天!”
谢封一刻也不想等,爷爷不能等,黎白也不能等,阳寂老人去世就在这两年了,黎白绝不能落在程镜的手中,片刻也不成。
春日草长莺飞,谢封从京城一路策马到锦城。
上一世赵梓争不过嫡子赵楠,便暗下y-in私,命谢封从浣花溪请来了当时的毒术大师程镜,那年是治平十九年。
谢封重新再来一趟浣花溪,路上也都熟悉,未满一月便到了锦城,谢封不敢耽搁,当日就去了浣花溪。
浣花溪在锦城东南一处山谷中,谢封前世来的时候还颇费了一番周折,这辈子他倒是熟门熟路找上门了。
山谷里路不好走,谢封下了马,将马拴在谷口的树上,沿着小路就进去了。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谢封才隐隐约约看见水畔的屋子。
蜿蜒的小桥一直延伸到水中,桥头坐着个小孩子,正在钓鱼,身旁放这个竹篮子。
谢封轻声走近,想要张口叫声黎白,却见小孩子转头向着自己“嘘”了一声,圆圆地眼睛天真地笑着眨了眨,示意不要惊动已经上钩的鱼。
是黎白!
谢封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地跳动,满脑子都在叫嚣着:是黎白,抓住他,不要放开他,对他好!对他好!
谢封深深呼吸了一下,撩起袍角与黎白并排坐在桥头,仔细看现在的黎白。
他身子瘦瘦小小,脸却圆圆地的,穿着一身麻衣,难道说阳寂已经去世了?
黎白缓缓收线,鱼竿一挑,便钓上来一条半尺长的鱼。小孩子欢喜地将鱼放进了篮子里,才弯眸笑着同谢封道:“小叔叔,你从哪里来啊?”
这孩子什么眼神?自己怎么就小叔叔了?
谢封嘴角微微抽搐,努力扯出来个勉强温和的笑脸,仿佛老巫婆哄小姑娘一般。
他蹲在黎白的面前,双手放在黎白的肩上:“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你叫什么名字?”黎白并未见过生人,却也不惧怕,只纯真地问道。
“谢封。”谢封道,说罢才想起自己也应当问一问黎白,毕竟这是黎白第一次见自己,遂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刚出口,仿佛打开了谢封身上的某个开关一般,只听得黎白稚嫩的童声道:“黎白。”
“你叫什么名字?”
“黎白。”
曾经的身影与现在的孩童相重合,同样干净的笑容,同样圆圆地眼睛,谢封只觉得悲从心来。
谢封一辈子都没对黎白说过喜欢,旁人都以为黎白只是自己的一个小男宠,可是谁知道,谢封一辈子没娶亲,就是为了这个少年。
谢封忍不住将黎白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又哭又笑,仿佛疯癫了一般,他口中不断道:“黎白,黎白。”
黎白有些受惊,他伸出小手推谢封的肩膀,却半晌没推动,只得小声道:“小叔叔,你放开我,我不能喘气了。”
谢封这才发现自己反应太激烈,有些吓着黎白了,他微微松开黎白,却还将他揽在自己怀里:“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黎白面上露出一丝伤心,他低声道:“好,师父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叫我的……”
“你师父去世了?!”谢封惊道。
黎白蓦然眼泪汪汪,小嘴微瘪着,眼看就要哭出来了:“是啊,师父忽然没了,再也不疼小白了。”
“那我疼你好不好?”谢封用手拭去黎白脸上瞬间滑落的泪珠,轻柔地问道。黎白红着眼睛道:“不好,我要等师兄回来。”
“程镜不在谷中?”谢封问道。
“不在,师兄埋了师父后就不见了,他吩咐我好好待着,他会回来的。”黎白终于瘪不住了,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抽噎一边道,“可是他已经很多天都不见了,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谢封连忙给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