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离现在两个多月的一天,事情发生的地点转移到了江城。那个时候,杨汉生早就已经身亡,王大为已经被专案组放回了家中,刚刚过了春节,李玉如陪着杨婷婷远赴澳洲回来不久,又恰逢是个元宵节,思想再三,王大为就拉着杨婷婷来到了江城。到底是在澳洲她的干妈的怀里得到了抚慰,小魔女变得镇定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只不过在干哥哥的面前还是喜欢撒娇。
王大为敲开东亭小区那扇熟悉的房门的时候,是白姨开的门,一句话没说就扑在他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满脸憔悴、眼圈浮肿,嘴唇哆嗦着,有些斑白的鬓角上的那朵白花显得十分刺眼,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上十岁似的,就连站在她身后的李玉如的眼里也饱含着泪珠。
“白姨,别哭。”他把站在他身后的杨婷婷推到她面前:“今天是元宵节,婷妹也一起来了。”
“婷婷。”白姨泪如泉涌,一把将抽泣着的杨婷婷搂在了怀里,哭声一下子放大了不少:“你这个苦命的女儿。”
“妈妈。”杨婷婷也在哭泣:“您就是我的妈妈。”
一老一少就抱在一起痛哭起来,连一向显得开朗乐观的李嫣然也哭得耸动着肩膀,王大为不得不把三个女人全都推进房里,关上了们,拿了无数次纸巾,讲了无数次宽心话,还一次次的跑到卫生间里给她们拧毛巾擦脸。虽然因为由于杨汉生的撒手人寰,房间里还笼罩着悲哀和思念的气氛,但他还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场面比他想象的要好控制得多。他知道杨婷婷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又撒手而去,连从小朝夕相处的为哥也几乎锒铛入狱,这个胖胖的女生内心所经受的打击非常人所能理解,所承受的压力也只有这个十几年来与她父亲默默相守、两情向往的白姨才能帮她减轻,而这个默默的爱了杨汉生十几年,却一直没有名分和地位的白姨也需要重新找到新的关注对象,而杨婷婷无疑正是将她从无尽的怀念里解脱出来的关键之人,也是思念的转化之人,王大为很高兴这样的开始的效果不错。
“白姨,玉如、婷妹。”王大为叫了起来:“你们三个人还有完没完?今天可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我可是到这里一起过节的。”
“大为,对不起了。”白姨有些清醒了,忙着一边抽泣着,一边擦着眼泪:“一看见婷婷,就有些止不住眼泪了。”
“谢谢土匪。”李玉如给他拿来一支烟,她的脖子上有一串新颖别致的红宝石项链十分醒目:“说说,喜欢这串项链吗?”
“喜欢倒是喜欢,只就知道肯定要不少钱吧?我知道一般的首饰根本不能入妖精的慧眼。”王大为的声音也很低:“反正我给你买过东西了,你这辈子别想要我再给你买这些东西,再说我也买不起,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你真是一个笨土匪!”她显耀的在他眼前晃动着那串红宝石的光彩,小声地骂了他一句,却没有了下文:“好好用心想想。”
“白姨,我知道您与杨叔的一些故事。”王大为让李玉如给他点燃一支烟,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与白姨说起话来:“那还是去年秋天的事,我开车到您这里接杨叔回去,杨叔在您这里肯定喝了一些酒,也……有些高兴,兴致勃勃的,硬要拉我一起再去喝酒,我们就在民主路找了家小店坐了一会儿,杨叔就给我原原本本的讲了您和他的故事,还讲了那个钱包的事……”
“土匪,你胡闹!”李玉如有些急了,连土匪的称呼都脱口而出:“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哥,你也真是的。”杨婷婷也在埋怨:“得好好的,别提我爸爸的事,人家的眼泪还没干呢。”
“大为,你说吧。”白姨脸上有些凄然的笑意,却也有些镇定:“他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想听你说。”
这可是完全出乎这个聪明透顶的李玉如的意料,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器重这个高高大大,勤快能干、又在她面前有些随便的男孩子,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期待能有这样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却不知道在杨汉生死后,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信赖的男人了,而且在王大为与她母亲之间有许多细节和故事也是她所不了解和未知的。
“大为哥,喝水。”她给王大为端来一杯凉开水,自然是一种道歉,声音有些轻:“适可而止吧。”
“妖精,你没听说过倾诉也是一种心灵上的交流吗?”他的声音也很低:“把所有的思念和追思全都积压在心里,那就是一种解不开的心结,得找人倾诉,找人交流,找人破解,而我恰恰就是白姨最信赖、最愿意倾诉的人,也是她最放心、最愿意得到援助的人。”
李玉如目瞪口呆,她也不知道这个能干的、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土匪为什么这样自信,他以前可是学的机械制造,又是当的特种兵,什么时候还学会一些心理学,居然连她也不知道,而且还声称自己是母亲唯一乐意倾诉、乐于倾听的人,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可是她妈妈的唯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