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此起彼伏。云忘忧面如寒雪,目光迷离,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杀戮。
殿内黑影飘忽,霎时间站到了宁岑夜身边,他手中一团黑雾升腾,紧接着大殿内漫进了许多傀儡,僵硬迟滞,却战斗力十足。
众人被数以万计的邪灵围攻,以寡敌众,渐处下风。
洛君良冲破层层阻碍,到了云忘忧身边,不顾一切握住了她祭出离火的掌心。云忘忧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脸孔,迟疑了一下,瞥见了他手腕内侧烈火灼伤的疤痕,脑中闪过一丝记忆,双眼有了片刻的清明。她蓦地收回了离火,任由他将自己的手越握越紧。
洛君良含泪笑了一下。地下的阴灵突然间失去了牵引和指示,动作僵硬了下来。
剑气如风,击退一片。洛君良带着云忘忧,霎时间吸引了大部分的阴灵,其余人见状,且战且退,逃出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又与外围的蛊傀儡缠斗一番后,众人已是力竭。
洛君良拥着云忘忧,单手运灵舞剑。怀中的人眸光暗淡,面容扭曲,似乎在经历痛苦的挣扎。他落在平地上,月渡直插入地底,剑气震荡,将近身的邪灵一一粉碎。
宁岑夜嘴角轻扬,含了一丝阴狠的笑意。云忘忧脑中炸裂,痛苦地嘶吼出声,眼里蓝焰重燃。
洛君良飞快地点入云忘忧穴位,月渡剑在他手中化作无形,与剑主合二为一,形成了护体的结界。他抱着她飞向殿外,星维见状,即刻对其余人道:“快撤!”
所有人冲出了骨遗城这座魔窟,这里黑夜永寂,光明从未降临。洛君良温热的手掌托着怀里人苍白如纸的脸,他心痛又悔恨地想,再也回不去了。
骨遗城的邪灵并没有追上来,大殿里,宁岑夜轻笑一声:“你还会回来的。”他黑袍一扬,用那双幽蓝的眼瞳看向身边的女子,懒洋洋道:“弄影,我累了。”
秋弄影对着他一欠身,便扶了他去往内室。殿内安静垂首的傦魍阴灵都在宁岑夜抬手之间沉入了地底。他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对了,那个朝华门的弟子,没用了。解决掉。”
黑雾人和旁边文雅清隽的男子齐齐点了点头。
一声凄厉的惨叫刺透夜空。文雅的男子舔了舔手中尚有余温的鲜血,皮囊尽褪,剩下一具白骨,缠绕着簇簇艳丽的梅花。
天边寒月凄清,洛君良一行人飞驰回山,他眼中有了深刻的决绝,将云忘忧交给萧怀奕道:“带她回灵阙,护好她!”萧怀奕怔怔地接过了云忘忧。洛君良头也不回地朝着梵音神山御剑疾驰,顷刻消失在了云雾里。
大雪纷落的夜,梵音神山如同一纸白宣上写意的一笔,萧疏静穆。
月白的身影穿过一道道曲折的长廊,到达了神山深处的寒冰窟。他“扑通”一声跪在门前,身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师尊,徒儿请见师尊!”
寒冰窟内没有任何应答。他一遍遍地唤,跪在雪地里,鬓发成霜。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缓缓开启。一个干净素雅到极致的人走了出来,银发白袍,从头至脚都是一尘不染。面容不带丝毫岁月的沧桑,只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他的腰间悬着一个青羽做成的挂坠。
凌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洛君良痛苦道:“师尊,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便是要用我一身术法修为再次封印,也在所不惜。”
凌霄摇了摇头。半晌,缓缓道:“离火自她诞生起,便与其血脉相融,一体难分。云斐这些年又让其修习相攻相克的凛寒术,封印不毁,尚且无事,一旦破除,越被压制越被禁锢的,破印而出时便越强大。”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凡人之姿。如今,再封印,已是不能了。”凌霄将洛君良扶起,“即便能再次封印,君儿觉得这些仙门中人会放过她吗?”
洛君良神色衰败,凌霄叹了叹气:“不过是十一年前的旧事重演罢了。难道你要像为师一般灵力尽毁,彻底沦为废人吗?”
“是徒儿的错,”洛君良攥了攥拳头,“我不该不听师尊劝阻,一步一步靠近她,终是害了她。”
凌霄目光看向白雪皑皑的梵音神山,无奈道:“这世间再深的禁锢终究是抵不过一份真情,执念深重,终有记起的那一天。来得这样快,只不过是有人顺水推舟罢了。”
洛君良眼睫上的落雪融化进眼里,沾湿了深邃的眼眸。他沉声道:“我会护着她。”
他对着凌霄恭敬一礼,意志坚决地转身。
梵天剑宗的大殿云霄九重门外,贺廷宣惊喜地迎上来,对洛君良道:“师兄,我方才感应到了月渡剑灵,果然是你回来了。”
洛君良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廷宣,好好待在剑宗,照顾好师尊和宗内弟子。”
贺廷宣疑惑道:“师兄你刚回来又要去哪?”
洛君良没有回答,只是柔声道:“还有,替我养护好神山的梨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陷落一
黑云压顶,一道刺眼的电闪割裂天际,阵阵惊雷响彻。阴风怒卷,满地秋叶狂舞。
灵阙的锁灵台上,困着青丝散乱,衣衫带血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