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
云忘忧见二人聊开了,萧怀奕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逗得烟织哈哈笑个不停。那笑意也慢慢晕染到了她的脸上,内心一阵柔软,转头看见重雪筑院里一棵梨树。春日将尽,玉雪的梨花早已凋零,翠绿的嫩芽舒展开来,生机盎然。
萧怀奕见云忘忧看着梨树出神,忽然想念起某种味道来,砸吧了几下嘴,笑嘻嘻道:“师姐!我想吃梨花酥!”
云忘忧听这一声乖巧的“师姐”,就知道准没好事。无奈道:“你看看院里的梨树,都什么时节了,哪还有梨花给你做梨花酥吃?”
云烟织也道:“阿姐,不只怀奕哥哥,我也想吃你做的梨花酥了……”
“你们呀,我现在没有梨花在手,如何做得出梨花酥,”云忘忧笑了笑,“只有白馋着啦。”
云烟织吐了吐小舌头,萧怀奕夸张地叹了很长一口气。云忘忧想起给烟织带的礼物,将那些银钗玉饰拿来道:“梨花酥吃不成了,先看看这些喜不喜欢?”
云烟织挑了几样试戴,问萧怀奕道:“怀奕哥哥,好不好看?”
她本就生得俏丽活泼,又喜明艳色彩,配上这些同样亮丽鲜妍的饰物,越发衬得明媚可人。萧怀奕诚心赞道:“好看!”
听到他夸赞,云烟织笑得嫣然,旋即冲云忘忧甜甜道:“谢谢阿姐。”
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晚膳时分。
灵阙一众弟子都聚到了膳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云忘忧和云烟织坐在一处闲话,萧怀奕搂着师弟们侃天侃地,玩笑打闹,桌椅板凳被推得嘎嘎作响。
须臾,云斐带着夫人来了。阙主夫人雍容华贵,高雅端方,只是有轻微的足疾,走路时有些许异常。两人站在一处,气势威严,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云斐默默看了萧怀奕一眼,萧怀奕收到了这无声的苛责,忙低下头去,将身子都躲在了旁边的师弟们背后。师弟们皆一脸无可奈何。
得了云斐示意,大家才用起晚膳,修习之人本可辟谷,只是灵阙素来有这个传统,每逢节日,喜事都要齐聚一堂,或是像今天这样特意为他们归来而设宴,大家也都喜欢这份相聚的热闹。
云斐夫人戚淑绘冷淡淡的样子,看不出喜恶,也不多言语,云忘忧有记忆以来,师娘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是对师父和烟织也不似平常人家的妻子母亲那般亲密。
她刚到灵阙时,师娘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后来渐渐的,接受了她的存在,偶尔给烟织备的东西,也会连带着给她一份。极少的时候,也会对她浅浅地笑笑。只是那笑意中潜藏的意味不明,似乎透过她,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第9章 静好三
晚膳毕,云忘忧和云烟织并肩走在灵阙随处可见的青石小路上,月在青天,斜光穿楼阁,细细地洒落各处,一层层朦胧轻柔。烟笼月笼,苍茫云海间,灵阙处处溢着清寒。青石小路旁一丛丛的幽兰沐着月华,闪着隐隐约约的光泽,缕缕暗香浮动在夜色里,恬淡沁脾。
夜凉如水,皎月当空,云忘忧想起了那个如月华般润泽风华的人,她笑容浅浅,脸上静谧柔和。
云烟织道:“阿姐,你笑什么呢?”
云忘忧微觉失态,轻声道:“没什么。”
云烟织笑道:“阿姐什么时候也不肯对我说知心话了?”
云忘忧道:“傻丫头,我有什么不肯对你说的,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而已。不过是因为我和他相识不久,不算深交,没什么好详细说的罢了。”她顿了顿,又道:“烟织,你知道梵天剑宗洛君良吗?”
“啊,就是月渡剑引动天下的剑宗大弟子吗?”云烟织眼睛转了转,“我听爹说过,剑宗洛君良少年惊才,十三四岁时便已能幻化剑灵,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他师父凌霄剑圣闭关不出,便是他一力撑起梵天剑宗,匡扶正义,除恶平乱。修为深厚,剑术已入出神入化之境。”
云忘忧笑道:“嗯,其人的确高绝无双,这次历练途中蒙他搭救,有幸相识,倒有一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云烟织咯咯笑着,调侃道:“阿姐,你很少这样的!”
云忘忧不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以示惩罚。一路闲话,走着走着,便到了云忘忧的住处,霜飞阁。云烟织叹了叹气,正愁要一个人回重雪筑,云忘忧道:“都走到这里了,再回去岂不麻烦,就在霜飞阁歇一晚吧。”
云烟织还在犹豫,云忘忧又道:“我知道霜飞阁清冷,放心吧,有阿姐在,必不会让你受寒的。”
阿姐说的话是真的。云烟织在霜飞阁睡的这一觉格外香甜,温暖安然。她想起多年前初发寒症的时候,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夜夜难安,每每在睡意迷蒙之际,都仿佛有个温暖的怀抱环着她,不断地散发着热源,为她驱散湿寒。
她知道,那是母亲。从小,自己与母亲不太亲近,母亲时常冷若冰霜的样子,对她好像也说不上多疼爱,可她知道,母亲心里是看重她的,只是习惯默默地护着她。越长大,和母亲的关系也慢慢亲近起来,如今这样,倒也不差。
云烟织推开了霜飞阁的纱窗,呼吸着云海之涯初晨的新鲜空气,唤了几声“阿姐”,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