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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归来的几天里，程璇的脑中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与林雪娴搅和在一起。

她想不明白他到底只是一时的新鲜、为了逗逗闷子，还是认真的。

期间她有很多次想打电话给沈誉，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最终却还是放弃了，只在电话中问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沈誉的语气还是老样子，她却听出来他的心情很好，他甚至在电话里还告诉她，回去时会给她带一些海边的东西。

其实她对那些东西有啥感到稀奇的，她若是想去海边干休所休假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换作从前听说他会给自己带礼物，她肯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一切都索然无味。

沈誉从北戴河回来后，整个人又晒黑了许多，他没忘记给程璇打电话让她来家里，他遵守诺言为她带回了一些贝壳、螺号之类的小玩意，可以让她转送给自己的下属玩。

程璇心事重重地来到了他家——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试图与强大的命运搏斗，不甘心就此被取代、被忘记，还不太学会轻易死心。

沈誉带回了整整半皮箱的贝壳、海星什么的，打开了箱子在地板上，让她随意挑拣。

程璇却无心去挑拣，她坐在小马扎上摆弄着箱子里的这些小玩意，道：“沈誉，你在海边玩的还高兴么？”

“还行吧！背上都晒秃噜皮了。”

程璇拿起一个有白色条纹的大螺号放在耳边专注地聆听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后，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女孩子的胸了？”

沈誉正站在一旁端着杯子喝水，听了这话突然被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声音时断时续地问：“你听谁说的……我关注那啥了？”

程璇的表情倒是镇定，拿着螺号当是电话，给他示范：“你的胸还疼吗？……我一直以为女孩子的胸部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一样的……”

她重复这些话时，脸上不苟言笑，说是开玩笑吧，表情过于严肃了；说是认真的吧，鹦鹉学舌般地模仿着两人的话，又显得十分滑稽。

“你偷听我电话了？”沈誉感到很尴尬，强装镇定的同时努力还想挤出一点笑容出来。

程璇把手中的螺号轻轻放下，抬起头注视着他，问：“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沈誉拿着杯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林雪娴？”

沈誉不语。

“是认真的？还是只是玩玩而已？”她满怀希翼地凝望着他。

沈誉仍是笑着：“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程璇发现自己的语气直到此时依旧是镇定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么？”

沈誉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了，顿了顿，道：“别这样，你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哥们的……”

程璇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十分怆然，“我一直都喜欢你啊，沈誉！”

“程璇，我——”

他突然特别害怕她会像小时候一样，因为偏执于某个念头而不肯轻言放弃，甚至有一刻，他担心她会突然从马扎上跃起与自己打上一架，然而她却只是沉默地坐着，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风扇急速旋转的声音。

“你……热不热？我出去给你买点冰镇的汽水喝吧！”沈誉半天挤出来了一句话。

“咱们机关里的战士是不允许谈恋爱的。”程璇对他的提议置若罔闻。

“我知道，我们会等她提干后打恋爱报告。”

我们……他说，我们……

“那你们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的口气变得严厉了起来。

“现在也没什么呀，就是电话里开了两句玩笑话。”沈誉极力地想去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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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璇冷笑了一声，道：“真的只是开玩笑么？我不这么认为。”

沈誉好脾气地看着她，道：“程排长，你别管我的事了，行不？”

程璇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沈誉，我仔细地想过了你俩的事情。”

沈誉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如果你俩的关系被人告发，你是排级干部，顶多写一份检查，你爸又是政治部的副主任，估计这份检查连放入档案里都不会放——但是林雪娴不同，她是机关战士，违反了规定谈恋爱，往严重了说要开除军籍，就算团里对她网开一面，处分和检讨也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个处分放进她的档案里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沈誉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问。

“你俩的电话我录了音，录音带如果交上去就是证据。”程璇不紧不慢地答道。

沈誉没有想到她不仅偷听了他俩的电话，竟然还录了音，一时十分错愕，过了片刻，语气恼怒地问：“程璇，你这是干嘛呢？！”

程璇直视着他的目光，道：“我喜欢你。”

沈誉也有点生气了，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程璇听了他的话，双眼中的神采在倏忽间就黯了黯，过了半晌，道：“我知道我们俩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亲人、像家人，你爸妈还有我爸又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推向你，你对此感到厌倦又不甘心，你觉得还有没见过外面的风景，不想过一种被长辈们规划好的一成不变的人生，你怕我爱上你跟我沾上一点关系就没办法甩掉我，所以你去喜欢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觉得她新鲜，与你整日见到的大院里的干部子女都不一样，可是她真的就适合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