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娘子军》、《沂蒙颂》等一批样板戏的走红,部队需要大批的舞蹈演员,基本有一些舞蹈基础的人都会被部队文工团录取。
林雪娴去当兵那年还不到十二岁,跟她一起入伍的战友也都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去了部队,先当了五年的学员,这五年他们接受了系统的舞蹈训练。五年后,她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舞蹈演员,很快又提了干。
林雪娴的舞蹈基础打得比较扎实,自身的条件又特别好,因此到了部队就很受团长和领导们的喜欢。
若不是上一世自己涉世太浅,糊里糊涂走错了几步路,她的人生本可以非常值得骄傲。
“妈妈,你爱我吗?”她仰着脸问黎明娟。
“妈妈当然爱你——妈妈舍不得你以后去农村受罪,所以妈妈才要你去学跳舞。”
林雪娴的眼中不由的泛起了一层泪雾,她点了点头,向黎明娟诚恳地保证:“我会好好学的,将来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一世,自己决不能再令母亲失望。
“练舞听说很苦的,你要听话,不要怕吃苦,好吗?”黎明娟拉着女儿的手继续嘱咐道。
林雪娴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上一世时她没少因为被逼着练舞,而和母亲置气,那时她太不懂事了,根本不理解大人对自己的一片苦心。
h市的少年宫坐落在这个城市的中心位置,左面是市图书馆,右边是一个工人体育场。少年宫的建筑是一座三层的灰色楼房,里面有舞蹈练功房、体操房和各种科技实验室、活动室等。
舞蹈教师是b市一个旅过俄的老舞蹈家,五十年代曾被打成右派,之后很快被平反并被安排进了h市的少年宫,算是被保护了起来。
黎明娟带着林雪娴匆匆来到了位于少年宫二楼的舞蹈练功房,此时不到下午三点,学生们正陆陆续续地被家长们送来,还未开始正式的训练。
黎明娟找到在一旁做准备的徐老师,向她说明了来意。徐老师看起来大约有五十多岁,身材比较纤瘦,精神很好,目光中透着一股干练劲儿。她把林雪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捏了捏她的胳膊和小腿,让她模仿着做了几个动作。
黎明娟心中一阵紧张,她看得出来徐老师对学舞蹈的孩子们的要求很严格。
不大一会儿,孩子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小的有五、六岁,大的有十三、四岁,一共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孩子的样子。
徐老师让黎明娟先去缴费,然后顺便带林雪娴去少年宫的商品部买舞蹈练功的衣服和舞鞋,今天下午先在旁边看一看,明天开始正式入队练习。
黎明娟带着林雪娴下楼又匆匆去交了费,学舞蹈练功还要专门的衣服和鞋子是她所未预料到的。
一个月学跳舞的费用是八块钱,加上衣服和鞋子,一下子就出去了二十多块钱,令黎明娟心疼不已。
14、
夫妻两人的工资每月合起来有一百多一点点,这些钱要养活一家五口,还要孝敬孩子们的爷爷奶奶。
大儿子林雪生去年去安徽插队,来回的路费和购置的被褥锅碗瓢勺等花去了不少钱,得了病之后看病、补充营养又花去了两人不少钱,更别提现在待业在家里吃饭穿衣买书……等等都需要钱。
黎明娟从来没为钱这么伤脑筋过,有时候她也安慰自己,现在谁不困难呢!他们家是双职工——那些单职工的家庭,岂不更作难?
林雪娴上一世对父母养育他们几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想法,重活一世方理解了父母的不容易,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送她去学跳舞,根本就是在瓦盆沙土中培育一株娇贵的小花——明知不易,也还要尽心去栽培。
黎明娟领着女儿买完了练功服和舞鞋重新回到了练功房。这些学跳舞的孩子们按照程度的不同分为三队,正在做基本的把杆动作。
林雪娴对跳舞并不陌生的,在练功房的这一群练舞的孩子中,她唯一注意的是那个叫蒋莹的女孩子,因为这些人中最后和她进了同一个文工团的只有她一个。
上一世,林雪娴和蒋莹的关系非常淡漠,两人虽然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却从来没亲近过。蒋莹和她同岁,比她早在徐老师这里练了三个月。
蒋莹的父亲是h市文化局的一名副局长,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被打成了走资派,后来通过“三结合”的形式成为了革/命委员会中的革/命干部代表后,便顺理成章地挂职长期休养了。
蒋莹现在的身份是“革/命干部的女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上一世的自己与她的关系才那么生疏。骨子里林雪娴是有点高傲的,喜欢出风头,对比自己条件好的同性,她心里有天然的抵触心理。
其实蒋莹的为人不错,在部队时不卑不亢,与每个人的关系都不坏。林雪娴从部队转业回去前,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了蒋莹,她还问她说,回去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如果有需要的话,她父亲在文化口,可以帮她问问市里的歌舞团或文化宣传方面的工作。
当时她一心认为蒋莹是故意来看她的笑话,冷淡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复员后她回到了h市的一所幼稚园,从此告别了心爱的舞台。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往事,林雪娴只恨自己有眼无珠。
在练功房呆到孩子们练完舞解散,黎明娟携着林雪娴又与徐老师打过了招呼这才回去。回去的路上,林雪娴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个城市。六十年代末的h市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