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因为那家“中国龙”的传销公司,尹国华狠狠地摔了一跤,但他自强不息,又因有了依依的帮助和鼓励,他爬起来了,且爬得比从前高得多。而今天,又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几乎是摔得粉身碎骨,他还能再次爬起来吗?
招商会原计划开半个月,因为客人稀少,在第十天的时候,就提前结束了,全城三千八百多个灯箱,只租出去六百多个,而且最长的租期也只有一年。因为客户都能预测到一年后,那新种的玉兰树树叶将会长得更加阔大浓密,到那时,灯箱的能见度将更低,广告效用更差。即使是已租出去的这六百多个灯箱也是在原定价格的基础上压低了三分之一,才勉强签下了合约。翰林集团总共垫资五千三百万巨款做好了这些路灯和灯箱,原以为是个利润丰厚、名利双收的项目,谁知十天的招商会下来,只收回了一千八百万元的租金和广告费,还有那么大的亏损将如何填补?走在a市的街道上,举目望去,稍细心的人都能从那嫩绿的树叶后面看到那许多贴着“招租”二字的空白灯箱。那空白灯箱里照样亮着灯,白亮亮从树叶的空隙中漏出来,凄惨冷清得如同尹国华此时的心情。那树叶的绿和灯箱的白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奇特的感受。
尹国华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也还算得上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面对这样的困难,他没有气馁,更没有退缩,事已至此,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挽回损失。尹国华一方面找a市市政府帮忙,看能否出面与园林局协商,将一些挡得历害的树的树坑移动一点位置,使灯箱的能见度能稍稍好些。另一方面,他希望a市政府能酌情适当给予一些补贴,将一部分灯箱用来做公益广告,减少空白量。同时,尹国华还派手下人去抓紧时间催收一些末收回的账目。眼看那千万元的银行贷款马上就要到期了,要么说服银行延期贷款,要么找出资金归还贷款,否则,翰林集团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正当尹国华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的时候,吴超找上了门来。他拿出一份文稿摆到尹国华的面前,笑眯眯地说:
“尹大老总,给样好东西你看!”
尹国华极不耐烦但又不无好奇地低头一看,两排大字标题赫然跃入眼帘:
a市灯箱七成空置,翰林亏损千万;
尹氏曾开传销公司,蹲监三年有余。
尹国华的脸顿时白了,拿着文稿的手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吴超,你……你什么意思?”
吴超“哈哈”一笑,道:
“尹老兄,别误会,不是我吴超有什么意思,这文稿是某报社的一位记者写的,当然了,那记者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幸好有我吴超帮你求情,否则,你尹老兄今天就不是从我手中拿到它,而是从报纸上见到它了!”
报纸?!尹国华真的吃惊不小,如果这样一篇文章真的在报纸上登出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首先,有了这样不良的影响,翰林想竞争十佳明星广告公司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更可怕的是,银行一旦得知他亏损这么厉害,而且还有过那样不光彩的过去,一定不会答应延期贷款,一定催着他尽快归还本息;客户也可能因此而不敢再与翰林签合同,因为担心翰林资金一时周转不灵,将他们所预付广告业务的首期款挪作它用;而那些材料厂家也不会愿意再赊账让翰林拿货,甚至还会逼还旧债;公司员工见公司这般光景,恐怕也会在背后做些手脚,做“飞鸟各投林”的准备;如果那样,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会接踵而来,翰林集团的悲惨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辛辛苦苦拼搏了五、六年,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翰林集团说不定就会象一座倾斜的大厦一样轰然倒塌了!
不!不可以这样!不可能这样!我尹国华既然有本事创下“江山”,也就应该有本事保住“江山”!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不能让这篇文章公布于世!
吴超见尹国华表情复杂凝重地沉默了许久,在心中窃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尹老兄,文章我拿虽是拿来了,但记者手中肯定还留了一份,若报社执意要刊登,老兄你也没有办法啊!现在是言论自由的社会,而且文章字字句句都说是实情,算不上是毁谤您尹大董事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将文稿还回给记者,他们爱怎么登就怎么登,我也不再插手了!”
尹国华抬眼紧盯着吴超,那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充满了厌恶,也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气恼,他直截了当地问:
“吴超,你开个价吧!”
“爽快!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尹国华!那我就直说吧,倒不是我想开什么价,而是那位记者看中了你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一所房子”
“房子?”
“你现在住的别墅,那所叫‘玫园’的别墅!”
“玫园?!”尹国华大吃一惊,要他的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要玫园?玫园是他和林依依的爱巢,是他们的宫殿,是依依一手打理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玫园是依依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是他等候她归来的唯一场所!他若失去了玫园,就等于彻彻底底地失去依依,失去家,失去港湾了!
“不!不行!”尹国华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