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燧摊手,“看吧。”
“可是,”元寅迷惑地问:“可是除了那种感情别的都不叫爱吗?”
沈嘉燧:“那你说说你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元寅冥思苦想,想了很久。
她说:“就……很快活啊。你知道我没那么聪明,偏偏记性很好,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我努力开开心心地活着,白天还能做到,晚上想起来就常常很难受。以前失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后来遇到他,我只要一想到他就无比的快活,什么烦恼也没了,闭眼睡到天亮……我这样的感情,不叫爱吗?”
沈嘉燧无语,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柔声道:“走了,晚上八点的飞机,从苏州到上海也要一个多小时,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元寅被他拉着跨过棋院的门槛,她恍恍惚惚地瞥见两边门楹上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诗。
“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
别后竹窗风雪夜,她在心底默默念诵,抬起头,头顶是近西斜阳,这漫长的一天不知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更错了,我明天填上
注:这个杰克苏般的履历不全是虚构,原型是邵亦波先生,有兴趣可以搜一搜。
☆、第二十一章寂
十一月末,横店下起第一场初雪。
元寅收工回到酒店,助理小明去停车,助理小红等在房间里,早早地帮她放好了热水,甚至点上玫瑰香味的香薰灯。
她在戏服外面套了件军大衣,进门便甩开,里面的戏服已经干透了,在暖风烘烤下散发出刺鼻的腐臭。
“什么味儿啊?”小红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满脸嫌弃。
元寅自己动手把纱裙扒下来,完了没有力气再说话,挥挥手赶开她,径直走进浴室。
她随便冲掉身上的淤泥,扯散头发洗了洗,找块头巾包起来,最后小心翼翼地跨进浴缸,坐下,让热水缓慢地漾近来包围她。
元寅长长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浴缸正对面是一扇狭长的窄窗,玻璃内侧被湿气蒸得雾蒙蒙,她抬手抹了下,白雾化为细碎的水珠,玻璃外侧恰巧坠落一小片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
元寅记得好像有这么首歌,可她就会唱一句,她趴在浴缸边缘凝视外头,心底反反复复地哼唱。
雪花隔窗染白她的手指。
元寅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听到助理小明绘声绘色地跟人讲她今天拍摄的经历:“导演说给找个替身,元寅姐不要,那么脏的水,零下两度,她穿着纱裙就跳下去了……连续跳了五次这镜头才过……”
“哗啦”,拉门的声音惊动了外间的几个人,除开小明和小红,还有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处于男人的黄金年龄,气质更比长相出众,成熟中透出一股知世事的睿智温和。
“元寅姐,”小明狗腿地咋咋呼呼,“快看是谁来探班了!”
“陆哥。”元寅朝她的经纪人陆柏言打了声招呼,目光在室内一转,看到小红坐在她的床头,屁股下面老实不客气地垫着她的枕头,不知和谁聊电话聊得正嗨。
她时不时撩一下齐肩短发,元寅白色的被套上便落下几根醒目的酒红色发茬。
“你们都出去吧。”陆柏言见元寅脸色一沉,抢在她发作之前赶人,“小红你回房间接着打,晚点我和元寅去参加杀青宴,你们自己找地方吃晚饭,记得把发/票带回来报销。”
小红不情不愿地挂掉电话,一跺脚,扭着小腰先冲了出去。小明则刚好相反,贴住陆柏言不放,非得三催四请才把他打发走。
门一关,元寅揭开香薰灯的罩子,重新滴入森林气味的精油,头也不回地道:“我不管公司那边同不同意,你把这两个祖宗给我弄走。”
“再等等吧,”陆柏言劝她,“你忍了他们一年了,董事会年终要审核给你开个人工作室的提案,不能前功尽弃。”
“反正都是演不完的偶像剧,开不开工作室有什么区别?”元寅掀起整套被褥,连枕头一块儿堆到角落的沙发里。
沙发背后是一整面玻璃窗,白色的雪铺满绿色窗隔,她骤眼望去便停住了,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你不想接偶像剧?”陆柏言有些讶异,“都是工作,偶像剧来钱快、拍摄比较轻松,为什么不接?尤其是你一年一部的古装偶像剧,有明确的数据表明这是你大部分粉丝的来源,旧的粉丝离开,新的粉丝替补,他们的活跃程度和更新速度相等,有力地维持了你的人气。”
他又补充道:“别听网上那些一窍不通的留言,拍偶像剧怎么就比别的电影电视剧低等了?这圈里谁都不是傻的,真正的顶级好资源就那么点,人家待价而沽,就等你放下身段撕破脸去争,最后付出惨重代价的又不是他们。”
这一套套的说辞元寅也不是头一回听了,她闭了闭眼,没有转头去看陆柏言,心头空茫茫的,说不清是厌烦或者厌倦。
陆柏言的话当然不无道理,元寅的经纪公司和她一样胸无大志,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赚钱。这些年他们早就建立起一条从拍摄到播出的偶像剧制作渠道,与几家上星电视台的合作也渐入佳境,做生不如做熟,毫无意愿也缺乏动力去开拓新市场。
可是不行啊,她想,如果她继续在偶像剧的潭子里打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