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笑嘻嘻说着,公羊弼却一阵心悸,张口结舌,再也挤不出反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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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帮菜一一送上来,果然色香味俱全,尤其有道黄焖栗子鸡,是苏州名菜,吃得元寅浑身冒粉红泡泡,之前的尴尬早就忘到了九宵云外。
公羊弼食不下咽,看她吃得香甜,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厨师叫到包厢讲述黄焖粟子鸡的做法,又专门替她打包一份带走。
他稍微多喝了几杯,苏帮菜配桂花酒,回棋院的时候周身洋溢着浓淡相宜的桂花香气,拉开纸门,一屋子墨香便被酒气和桂花香气冲破。
孔贞跽坐在几案之后,悬腕凝笔正在书写,酒气和花香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叹,慢慢停笔搁到侧旁。
公羊弼喝得不多,却醉得厉害,孔贞过来扶他,被他一把扯住阔袖。
“你眼光不错,”他迷迷瞪瞪地打了个酒嗝,难掩羡慕嫉妒,“是个、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孔贞将他扶坐到墙边,思忖他言下之意,禁不住悠然神往。
良久,轻轻一笑。
☆、第十一章等我
凌晨四点,元寅睁眼醒来,修恩嫒在她左侧仰面朝天扯着小呼噜。
昨晚两个女明星都多喝了几杯,男人们喝桂花陈酿,她们倒喝的是花雕,传说中的女儿红,后劲远不及名字听起来美好。
她是被宿醉头痛催醒的,还有点冷,棋院配备中央空调,每个房间固定恒温二十度,白天只觉清凉舒爽,夜里却有寒意执着地侵袭人体。
元寅瑟瑟发抖地坐起身,用薄被裹紧自己,仔细看旁边的修恩嫒,确认对方醉梦沉酣,没那么容易被吵醒。
她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临睡前胡乱揉成一堆的衣物,又从口袋里掏出果七。
点亮手机的光线比她预想中强烈,狭窄的斗室内像是升起一团炽烈的太阳,元寅张开五指盖住屏幕,光影透过她的指缝投射到对面墙壁,又像爆开了一朵璀璨的灯花。
好在修恩嫒没醒,元寅调低屏幕亮度,光线便沉潜、收缩下来,仿佛升高的水位将她温柔细密地包裹其中。
她偷偷打开搜索引擎,键入“孔贞”两个字,顿了顿,又在后面加上“学府集团”。
出来的条目不少,有用的没几条,多数是学府集团的资料。
学府集团创立于一九八一年,最早以连锁百货起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商业地产风潮中大赚了一笔,从此转型到文化旅游行业,后期又开拓电子科技行业,由于决策者高瞻远瞩,可谓多线运营,多点获利。
二零一四年学府集团在港交所挂牌上市,二零一五年公布出来的资产达到七千九百二十亿人民币,年收入三千五百七十九亿元。今年六月初,全国工商联发布“二零一六年中国民营企业五百强”榜单,学府集团名列第三,仅排在华为和苏宁后头。
可谓庞然大物中的庞然大物。
元寅看得手抖,她向来认为自己也算有钱人,随便接部偶像剧片酬百万,名下有几套房产,再加数十个账户里的现金,身价上亿,足够她心血来潮地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但她那点钱还不够学府集团年收入的零头!
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啊,古人说富可敌国,孔贞称一声太子爷不为过,明知沾上他的边都能飞升,就像吃了就会长生不老的唐僧肉,怎么能怪妖魔鬼怪虎视眈眈。
她在搜索条目里连翻五页,终于找到二零一三年的某篇报道,正是这篇关于国内顶级富二代的报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孔贞”这个名字推送到八卦群众面前。
报道写得非常简略,提到孔贞的姓名、身世、年龄,除此之外连具体的出生日期都没有,照片栏更是直接打了个问号。
看来学府集团过去并没有将继承人打造成公众人物的计划,现在为什么改变了呢?元寅记得修恩嫒的内/幕消息,孔贞参加真人秀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宏扬围棋文化,学府集团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或者不如说,公羊弼到底想做什么?
…………
……
今天的围棋课上,“同学们”觉得,孔老师好像变了。
他变得积极许多,不再是昨天那副泥塑木雕就差柱香插在前面的仙人模样,稍微多点人气,会主动开口提问某人,也会在某人回答问题时做出明显的侧耳倾听状。
不过这个“某人”嘛,包括且仅限于元寅。
“我们已经讲完围棋的基本概念,下面开始讲围棋的基本规则,”孔贞把助教晾在一旁侃侃而谈,“为了更直观地演示,我需要一位同学和我配合。”
旁边助教杀鸡抹脖子地催促众人毛遂自荐,奈何众人懒洋洋毫无斗志,要不是摄像机还在头顶悬着,连最积极的胡子恒都不愿意举手。
胡子恒把手臂贴在桌沿,慢动作地一点一点往上升,那架式堪比缺乏春风雨露还要倔强成长的小草,坚持不懈的精神足以感动中国,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可惜未能感动孔贞。
“就请那一位,”孔贞眼蒙黑布的脸准确地朝向前方,“前排我对面的同学上来吧。”
又是她!
果然是她!
胡子恒“咻”地缩回手,哀怨地盯住元寅的后脑勺,像个背后灵那样死气沉沉,碎碎念叨:“第五次了,你都没有举手,他为什么每次都选你……为什么……这不公平……”
元寅确实没举手,她习惯性地走神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