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相见,被他蒙在鼓里戏弄了一番。
张子房理了理破损的布衫:“阎大人的剑法习得也不错,张某佩服。”
阎乐一剑一剑的在他衣服上削洞,此刻他身上的布衫已经千疮百孔了。
“大家一半一半。”阎乐敷衍了下,扶着腰下楼了。
一个大老爷们的扶着腰下楼,还哎哟哎哟的叫唤,于是张子房在心里给阎乐打上了个标签。
智障。
估计脑子里装的是浆糊糊,这么蠢笨的人是怎么在胡亥身边当差的。
张子房的想法也是苌笛的想法,爱护弱智,人人有责……所以苌笛对阎乐有时的智障行为十分海涵。
子婴在一楼的饭堂里,插着腰向二楼的客房吼一声:“你们快点。”
张子房在屏风后面换好了衣服,甩给阎乐一身浅灰色衣服。
阎乐抽了抽嘴角,踌躇了片刻,终究是穿了。
他随行的衣服放在马车里的箱笼里,派人去取未免太麻烦,也容易让人生疑。
不过穿上了张子房的衣服后,阎乐把宽大的袖子卷了好几圈,用绳子绑臂勒紧。
上了饭桌,央鱼惊奇于他这身打扮:“这衣服……很眼熟呀。”
好像在哪里见人穿过。
“哦,是刘季的。”苌笛自言自语道。
那日徐娇娇及笈礼宴上,刘季就穿着这样一件的宽袖布衫。
不过刘季的衣服怎么在张子房这里?
张子房皱眉道:“这衣服是我的,不是阿季的。”
苌笛夹了菜放在自己碗里,看了下四周。掌柜的和小二,还有厨娘们都在后院呆着,随行的护卫宫女也都没在饭堂里,十分空旷。
“我们见过刘季穿过这样子的衣服,可能是认错了。”
苌笛低头专心吃饭,张子房不甘懵懂,解释道:“这衣服是他向我借去的。”
刘季一向爱穿窄袖长袍,哪会穿这些宽衣大摆的。
苌笛想起了徐蒋氏派去取婚书的丫鬟,那丫鬟回席时摔了一跤,是刘季好心扶她起来的。
那时刘季宽大的袖摆遮盖了他的动作,苌笛并不知丫鬟已经偷偷把婚书塞给了刘季,让刘季死路里翻身跃起。
苌笛惊叹刘季的计谋:“在徐家也有他的人,他比子房你似乎更懂如何布局谋略。”
“我是比不上他了。”张子房苦笑道,放下筷子。他坐在苌笛的对面,沉静的说道:“小时候无论如何,他总是能背完所有的文章,受到吕公表扬,然而我自己就算熟读十遍,在吕公面前背诵时总会紧张结巴。”
后果就是刘季被学馆里的人捧为天才,而张子房被人数落成一个冥顽不灵的废材。
阎乐咬着筷子插嘴道:“那听你一说,你其实挺嫉妒刘季的是吧。”
张子房的脸黑了几分,苌笛忍了忍笑意。
央鱼歪着头打量张子房,看他冷峻的神情,问道:“子房哥哥你这是要回阳镇吗?”
这家客栈里阳镇不过半天的行程,张子房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想必是不想回阳镇的。
难道是特地在这里等她们的?
苌笛心里呼出一口气,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到了。
张子房之前听说了赢政要南巡,就火急火燎的跟着去了。结果被人围困,还搭上了刘季半条命,若不是项羽搭救,刘季和张子房两个人恐怕都会死在乱刀之下。
赢政南巡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来规划好的路程却在太原郡就折路返回了。
苌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赢政虽然这些年身体一向不好,但也不至于匆匆逝世。
张子房身子向后倾倒,轻倚在椅子上笑道:“不回去了,我跟你们去咸阳。”
“你去咸阳做什么?”苌笛面露狐疑,想不明白,赢政已经死了,张子房大仇得报了,还去咸阳有什么意图。
张子房身子坐直,认真的回道:“保护你们呀,省得某些不安好心的人对你们不利。”他说到这儿,睨了静默的阎乐一眼。
阎乐莫名其妙的回看他一眼,又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苌笛。
苌笛眉梢微喜,乐道:“你——”
张子房忙打断她的话:“我的心意,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张子房痞里痞气的拿起筷子敲打着碗沿,十分愉悦。
苌笛会心一笑,知道是川先生暗中托张子房帮忙,她也就放下心了。
川先生远走,还能联系到张子房,想必他自己有足够的人脉势力,她不需要担心什么。
用过晚饭,苌笛让央鱼带着子婴去二楼房间休息,子婴扭扭捏捏的不依。
张子房刚吃饱,打了个饱嗝,恶寒道:“你个男子汉,怎么尽做扭扭捏捏的女孩子事。”
子婴来了气,一脚踢在张子房的腿肚子上,张子房“哎呀”叫唤了两声。
苌笛不由出面制止道:“子婴,我和子房阎乐有要事要谈,你们先去休息。”
子婴扁扁嘴道:“那行,我听你的。”
“今夜寒雨,央鱼你记得把子婴房里的窗户关上,别让他着了凉。”
“知道了姐姐。”央鱼一边应着话,一边带着子婴从木制的楼梯进了二楼的客房。
屋外的雨声不曾停歇,滴滴答答像乐曲一般动听。
苌笛在这安逸的氛围里,面色平静的拉开一张椅子坐在桌前。
阎乐心虚:“苌姑娘,你留下我们俩有什么事要交代呀。”
“没有。”苌笛伸手拄着下巴,双眼悠悠的看着阎乐,直到阎乐一身不自在了,她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