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牛棚就是一间空教室改的,姚丽娟已经在学校的牛棚里被禁闭有四五天了,她不能回家,也见不到丈夫杨北安,但她知道丈夫也被禁闭了,关在大队的牛棚里。总之,姚丽娟和杨北安一样,都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天都是自己两个孩子来给他们送饭。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让姚丽娟这个文弱美丽的女老师难以承受,她就像置身在一个可怕的噩梦里,但她却知道这不是梦,是可怕的现实。对自己的命运,丈夫的命运忧虑,都让他整日惶惶不安,还有一件让她更担心的事,就是杨磊落的安危。杨磊落在学校里救走了所谓的反革命苏小萌,他自己也成了被通缉抓捕的反革命,那个时候姚丽娟已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了,只是二磊和小蕊来送饭的时候告诉她的,虽然担心忐忑,但知道大磊没有被抓到,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线希望。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让她的心又悬起来,杨磊落闯了会场,打了民兵和红卫兵,还差点没把曲勇给勒死,她知道大磊的祸事越来越大了,曲海山父子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听一些人说,杨磊落抓到了,就会被枪毙的。姚丽娟对杨磊落的担忧,已经超过对自己和对丈夫的担忧。
每天小蕊和二磊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都要趁人不备问起大磊的消息,尽管小蕊和二磊也不知道哥哥躲在哪里,但起码知道杨磊落还没被民兵和红卫兵抓到。
姚丽娟更多时候还为此刻顶着家里大梁的崔花花担心,杨家已经大难临头的时候,一个年轻美丽的寡妇,会不会受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欺负?从小蕊和二磊的嘴里得知崔花花还安然无恙,姚丽娟的心里还宽慰些,由此她就更加怀着对崔花花的感激,眼下杨家的一切负担都落在崔花花的身上,她既要料理家务,又要哄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同时还要照顾小蕊和二磊的衣食起居,自己每天吃的饭菜,也是崔花花做好了,两个孩子给送
灾难的降临让姚丽娟无法承受,但还有更让她感到心灰意冷的是人情的冷暖,人心的险恶。杨家刚刚出了事情,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人就显现出]这世间,真是太趋炎附势了,只有雪上加霜,没有雪中送炭的。
就像是一场噩梦,但真正的噩梦会醒来的,醒来后还是阳光明媚的现实,可眼下这场噩梦会不会醒来呢?什么时候能醒来呢?姚丽娟不敢去想,也没法想清楚,就像谁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降临的一样。
还有让她更加动荡不安事情,那就是那个二十年里一直对她贪婪觊觎的男人。她每次见到曲海山的目光,自己都感觉是被他的眼神扒光了衣服,二十年前那个可怕的梦魔的影子一直在暗处尾随着自己,让她时刻感觉到一种惶恐不安,尤其是自己此刻的处境里,感觉到那双眼睛背后的一双魔掌已经张开了。
昨天下午,有两个民兵来到学校的牛棚里,把姚丽娟带到大队部的一个幽静的办公室里。两个民兵把姚丽娟推到这个办公室里,两个人就出去了。姚丽娟定睛一看,顿时心里一阵紧张慌乱,只见曲海山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一把椅子上,正翘着二郎腿在吸着香烟,嘴里还很悠闲地吐着烟圈,他吐烟圈的功夫很到家,竟然能接连吐出几个烟圈。曲海山见姚丽娟进来了,就急忙站起身,挪过一把椅子放在他坐的那个地方,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很严肃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冷面孔,而是说了一声:“坐下说话吧!”
姚丽娟异常警惕地看着他,当然没有坐,而是忐忑地问:“你找我有事吗?你你就说吧,我喜欢站着听!”
曲海山稍显尴尬,却不是很在意,他自己又坐回到椅子上去,不错眼珠地打量着一副挺拔的姿态站在那里的姚丽娟,上下左右扫视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凝聚到姚丽娟白皙光泽的脸颊上,嘴里吐着烟圈,说:“姚丽娟,你能不能把你容颜不老的秘诀告诉我一点啊,我们两个一起长生不老,你自己太孤单了吧?”
姚丽娟不知道他这样的夸奖自己年轻,是痛快还是不痛快,就眼睛抹搭着他,说:“你啥意思?我可没啥长生不老的药,我也不想长生不老,只有你这种人才在意那个!”
曲海山挤出一丝怪笑,继续盯着姚丽娟,问:“姚丽娟,你今年究竟多大年龄?”
姚丽娟狠狠地瞪着他,问:“干嘛啊?你查户口吗?不过,年龄没啥保密的,我三十九岁了,怎么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比我小一岁,可看上去就像比我小十岁似地,你和二十年前啊,没啥变化!”曲海山虽然说的夸张了点,但也不是太夸张,姚丽娟确实不像近四十的人,不知道她年龄的人,冷眼看她也就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无论是面容和身材都是很青春的貌相。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貌美的,尤其是出自男人的口,但这话从曲海山的嘴里说出来,姚丽娟虽然也不是十分反感,但总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总在为二十年前的他的猥亵自己的行为感到余悸未消,姚丽娟不得不回答他的话,说:“男人和女人有可比性吗?像你这样的人还会老吗,养尊处优的!”
“嘿嘿,男人和女人是没可比性啊,那就比比女人吧,我老婆隋彩云今年才二十九岁,比你小十岁,可是如果你们两个站到一起,感觉上隋彩云也比你年轻不了几岁,我就纳闷,你怎么就不老呢?”
曲海山把她和他的老婆做比较,姚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