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站在了那里,紧张地朝那边张望着。
蔡凯和王文静一共也没说多少话。
说句实在话,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蔡凯也是没有了办法,才走了这不得已的一步,可王文静不肯妥协,他就连这一步都走不下去了。
而这只能怪他身不由己,怪他作为蔡家的嫡子长孙,不得不辜负了她。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就仿佛那日在伶仃洋的海船上,就这么双目相对,一瞬之间,已是世上千年。
张静安和袁恭远远看着,就看见蔡凯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王文静。而王文静也就一动不动让他抱着,抱得让人猝不及防,松开的也让人猝不及防。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蔡凯就已经转身过来,仿佛一阵风一样地从他们身边刮了过去,费了百般周折来了,就这么一阵风一样地走了。
袁恭不知道是不是该送出去。
张静安也站在那里发呆,直到他人影子都不见了,才想到去看王文静。
王文静哭了,可人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眼泪顺着脸往下流,嘴角哆嗦着,可却在笑,她觑张静安,笑得更夸张了一点,眼睛明明是泡在眼泪里的。可是就那么倔强地发着亮,“总算是解脱了。”
张静安像是被一颗白煮蛋噎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将手帕子递给她,跟着她一路沿着已经衰败了的蔷薇花墙往园子深处走去。
秋风吹来,秋雨细细碎碎地又落了下来。
王文静没说话,张静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晚间,袁恭催张静安回家。
张静安安静地跟着他回去了。
可是这种安静却让袁恭很不安。
王文静没有事,可是张静安却病了一场。
不重,小风寒而已。可其实张静安和袁恭都知道,多少是心病,她为了王文静的事情心里难过。
程瑶来探望张静安,袁恭就想。要是程瑶就嫁在京城,那么还能照顾张静安,可程瑶都快十八岁了,却丝毫没有嫁人的意思。也不知道将来她有什么打算。
还有王文静,虽然蔡凯已经着人将天津的一个船坞码头的契纸连同人事都一同送了过来,离京前又特意请袁恭又喝了一顿酒。将王文静在京城的事情都关照了清楚,并谢了袁恭一番。
可毕竟,这两个人是没有了将来了。
蔡凯已经二十五岁,通古斯之战之后,蔡家长房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他不可能不娶亲,娶不到王文静,他就必须娶别人。而王文静,广东那边有个风俗,女子梳头不嫁,一辈子守着嫁妆过日子,自己养活自己。
王文静打算自梳,她爹王湛已经从广州赶了过来。想必,是不会允许这唯一的女儿走上这条路的。
可王文静却似乎是决心已定。
她的福慧行筹备得愈发紧锣密鼓,首批运到京城的一万多石粮食,不仅在张静安的粮店寄卖,自己也先打出了济民集福的口号在永安门那边开铺子做起了生意。
面上如常,根本不像个受了情伤的女人。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才可怕。
她与蔡凯的事情,是个秘密。袁恭夫妻两个谁也不曾说过。
这京里谁也不知道这突然从海路运了大批粮食缓解了京城粮荒的闺阁女子有过这样一段的经历。
海船航运消耗极大,风险也极大,哪怕就是走广东福建过山东半岛往天津这一线,也不免遭遇巨浪狂风,运气不好,还有海匪强盗。以往,走海路来的商贾都是亡命之徒,那些人所图就是最大的利润。
平价运粮,平价卖米,还赠送与城中诸多寺院粥舍。
王文静一战成名,就此在京城中站稳了脚跟。
这是个颇有传奇的女子,可袁恭不放心把张静安交给她。
张静安那个爹和娘家完全是不可交往的,她在京里又没什么依靠......
袁恭心里很焦躁,张静安这个丫头,心思太重了,他出门提兵放马,她这个性子,能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他筹谋了这么久,他不能不去,不去就连之前的日子也过不了了。可他这一去,如果是三五年回来了,那一切都好,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都能随着人的心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再如果,他去了,回不来......
她又要怎么样呢?
想到袁家分家之后。张静安的境况,他莫名地就焦躁得根本静不下心来。
分家这件事情突然让他突然对这几十年来的认知产生了动摇,他竟然发现,他完全没有信心将张静安留在京里,交给自己的家里来照顾。
他突然发现,他想到托付张静安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不是他的大哥,也不是家里的谁,他竟然是找不到谁来照顾她.......
张静安病在床上,他却一日日失眠,实在是想不到他袁恭竟然也有如今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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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静安恢复了健康之后,却只一门心思要跟袁恭到外任上去。
吴氏让她帮着小关氏打点过年的事情,她就有些不耐烦。一门心思只想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开了春,跟袁恭离开京城。
可就是到了现在,袁恭还是没有说,他究竟要放到哪里去。
这放到不同的地方,准备的东西可不一样呢。
老太爷出身是山西,不管是宣府还是大同,那都是苦寒干冷的地方。可要是放到四川和贵州,虽然也苦,准备的东西可完全不一样。
就袁恭钻营的本事。放到广东两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