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脑子抽筋了!
比之惧怕,沈泽棠从始至终不屑的眼神更加让他如鲠在喉。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看不起他,从来都看不起。
傅康却没有理会状若癫狂的陆铮,直直盯着沈泽棠,手里的枪往前顶了顶:“说,不服什么?”
沈泽棠直起身,抬头,自上而下俯视他。
“就算我曾经是一个兵,还是一个军官,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认为我心怀不轨?”
傅康不说话,陆铮叫嚣起来:“你就是!你他妈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要死要活逮着我不放,说明你这人……”后面的话陆铮说不下去了。
沈泽棠替他接了,挺戏谑的:“说明我怎么样?重情重义,还是有始有终?”
陆铮脸色涨红,难看地犹如锅底。
沈泽棠敛去笑容,雪亮的目光冷冰冰地盯着他。陆铮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差点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沈泽棠的目光这才转开,一一掠过在座几人:“从军五年,我出勤率百分之百,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一毕业就是中尉,没过多久又考上了海军指挥学院。
……
我认真对待我的事业,我把它当成我毕生的信仰,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
……
是驱逐,是责难!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包括我的亲友。”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傅康收回了那把枪,别回后腰。
陆铮不甘心,自知今日不成,后患无穷。他一咬牙:“康叔,我有人证!我可以证明他有问题!”
傅康没吭声。
陆铮当他默认了,仿佛打了鸡血,掏出电话就拨通了黄宇的电话:“宇哥,宇哥你快过来!”
因为开了扬声器,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边低沉的声音:“我已经到了。”
第69章
黄宇穿着件皮夹克,头发像刚剃过。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傅康的一名得力手下,脸上带着一条狰狞的刀疤,所以大家习惯了叫他“刀疤”或者“疤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陆铮就兴奋地大喊:“宇哥,你终于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黄宇就恶狠狠地瞪向他,眼神怨毒,双眼充血,面皮都在不自觉地抽搐着。陆铮被他看愣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宇哥,你……”
黄宇“噗通”一声跪下,三步并作两步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傅康的大腿:“康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私吞公款,盗卖货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康哥,你绕我一命,绕我一命!”
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康也怔了怔,迅疾而来的是冲天的怒意,一脚就将黄宇踹翻在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黄宇涕泪齐流,不停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头:“康哥我错了,康哥我再也不敢了!”
傅康掏出枪就要结果了他,身边几人连忙拉住他,连声劝阻。
傅康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顺势下了台。他不能容许背叛,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儿他多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黄宇跟了他很多年了,看着忠诚老实,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情。
到底是逃不过一个贪字。
傅康有些颓然,心中深感沉重,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仔细想来,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所有人见他沉默,也都不再说话。
刀疤走到傅康身边,往地上的黄宇背上踹了两脚,一脸阴霾:“康哥,都是我失职,这家伙干的这些勾当,这两年少说也贪了几千万了。他还和陆铮狼狈为奸,克扣公司物资,给这小子提供货源。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下子,陆铮可成了焦点了。
傅康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不言不语,就那么盯着他,看得陆铮当场就瘫软在地。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初衷,满心都是和黄宇这勾当穿帮了。
完了,真的完了。
傅康重新拔出那把枪,顶到了他的脑门上。
黄宇是自家人,跟了他不短时间了,他会惩罚,这外面人把他当傻子似的耍,他能就这么放任?
虽然他这些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想着再干几票就收手,但他还没死呢!
也是陆铮胆大包天,一个小辈也敢把爪子伸到傅康的嘴里。
虎口拔牙,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其余人默默把目光转开。
傅康已经开了保险栓,冰冷的金属壳牢牢贴住他的皮肤。陆铮的手脚不听使唤地抖动着,喉咙发紧,有心说两句,却发现自己练辩解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不用怀疑,傅康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生死一线,陆铮如筛糠般抖动起来,嘴唇渐渐青紫。傅康扣动扳机的动作格外缓慢,在他的眼帘里如同慢动作般不断放大——
“你不能杀他!”傅珊珊从楼下跑下来。
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就挡到了陆铮面前,看了眼沈泽棠,一咬牙,扭回了头,冷冷望着傅康。
傅康脸色难看:“让开。”
傅珊珊说:“我已经有他的小孩了。”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
“沈泽棠!”他都走到铁栅栏门口了,傅珊珊从门内追出来。
傅珊珊跑得急,胸口在不住起伏。她站在几米之外望着他,想要说点儿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眼神,有点儿悲哀,还有点儿绝望。但更多的,是不甘和不屈。
“沈泽棠。”她缓缓走到了他面前,“你也相信我和陆铮……”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是一个成年人了,能对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