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秒,她冲进盥洗室草草洗了一把脸,便朝宿舍门外走去。
天色渐晚,夕阳欲落。天边的火烧云如同火烧一样,红彤彤的一片,依然好几天没出门,眼睛被这红艳的云彩点亮了。宿舍楼外面停着一辆醒目的车子,安静地蛰伏在门口,却也是引得来来往往的人注目。
宿舍门口本就不能随意停车,这车却大摇大摆地停在此处,依然不得不绕过这辆车,往男生宿舍走去。
刚经过这辆车的时候驾驶室却打开了,小天从里面出来,见到依然满眼的惊喜,他疾呼道:“林小姐,你终于出来了!这几天给你带的饭都吃了吗?”
依然转头看到是小天,心里吃惊,不由自主往车后座看去,却是黑色的玻璃窗看不见什么。
“这几天的饭都是你送来的?”依然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她以为都是孙双她们给她带的。
小天又挠挠头,往车里看了看,才小声地说:“都是二哥亲自挑的东西,是些养胃的。”他看着依然明显瘦下去的脸,精神也不怎么好,他又担忧地问:“林...小姐,你这几天都没吃啊。”
依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谢谢你,不必给我送了,我要走了。”
小天一急,站在车门处往依然这头看看,又往车子里面看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然正打算直接转身离开,却听车门“啪”地一声打开了,一条穿着熨烫妥帖的西裤的大长腿迈出来,长身玉立地站在依然面前,背后是清晰如翠的远山,还有艳丽的火烧云,他不过是穿着平时一样的着装,却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挺拔。
依然看到他走下车来,几天没见好像丝毫没受任何影响,还是人前的翩翩公子,模样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他的一双厉眼在夕阳的印衬下像浓墨一般,化不开,静静盯着眼前的人。
依然不由气血上涌,手指收紧握在手心,紧紧咬住下嘴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怨谁呢?怨他吗?却又是自己的债。不怨他吗?但又一时半刻都不想见到他。
她转身加快脚步离去,安瑞林长腿两步便追上了她,从后面拉住她一只手,她想也没想就拼命挣脱开来,那只手却是越来越紧,丝毫不将她的反抗放在心上。
周围吃过晚饭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依然心里气极了,十天半个月以前她每天都还和秦子恒在这个门口难分难舍,现在却又和另一个人拉拉扯扯,她心里一点好滋味也没有,慢慢低下头,放弃挣扎。
安瑞林见她不再反抗,便走到她面前站着,从上往下打量着她,两三秒后,才开口淡淡地说:“你要恨,也要吃饱饭再恨。”
依然没想到她满腔的恨意在他面前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这几天她没有一刻好过过,秦子恒呢,不吃不喝,喝到吐血,而面前这人却还是那么地风姿翩翩,水波不兴,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波动他的内心。
她怒从中来,往前走一步,抬起头猛力一挣,“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安瑞林的脸上,他皮肤不白,脸上顿时立现五条深深的血痕,小天在一旁惊呼一声,赶紧闪进驾驶室里待着。
安瑞林一双眼睛仍旧盯着依然,看她愤怒的样子,终是笑了,只是这笑意没有传到眼里:“打人的力气还可以,几天不吃看来也没事。”
依然这才开始后怕,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是不害怕安瑞林的,大家对他有敬佩,有尊重,有爱戴,也有害怕。他从小到大或许都没被人打过,现在被她狠狠一扇,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不敢深究,两个人静静地对着站了不短的时间,谁也没说话。天边的太阳落了下去,黑夜算是真正降临了,宿舍门前的灯光亮了起来。
打了安瑞林的那只手痛得发麻,她轻轻动了动手指,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浓墨般的眼睛隐在黑夜里更是情绪不明,她觉得够了,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清,她嘴唇一勾,明明晃晃地绽开一个笑:“二哥,后会无期。”
她眼睛本就大,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整张小脸就只剩下两个大眼睛,她的眼睛会说话,喜怒哀乐,都是最直接的表达,不会拐弯抹角。安瑞林看着她的笑,他感觉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即使他那天曾经和她离得那么近,她是那么巧笑嫣然地在他怀里,身体柔软,就像绵延不尽的水,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包围着他的心,然而这都不是她,她的温柔,从来都不是给他的。
一个人是一个人的良药,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毒药,世事不可强求。
他抬起手,覆上她勉力维持的笑脸,轻轻摩挲两下,肌肤润滑,他放开了她。她像是忍受到了极点,飞快地离开他身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安瑞林坐回车子里,车子很快便超过了依然,绝尘而去。
依然一刻也不耽搁地往秦子恒的宿舍走去,天已经全黑了,学校的路灯堪堪照着这偌大的校园,人声鼎沸,正是大家出来活动最多的时候。
仍旧要穿过这片小树林才能到达男生宿舍,晚上夜幕低垂的时候,这片小树林就是情侣们约会的圣地。牵着手的,亲吻着的,窃窃私语的,互相依偎的,各自都在诉说着柔情蜜意。
依然路过的时候,不禁往她和秦子恒总坐的假山石头上看去,竟然看到秦子恒还是坐在那里。他憔悴了一些,整个人颓败地坐在石头上,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