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大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名妇人抱着个幼童嚎啕大哭:“天啦,黎家打死人啦,街坊邻居们看一看啊,黎家恃强凌弱,把我一个妇道人家打成这个样子。现在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可怜我才不到两岁的狗蛋啊,娘没法给你做饭吃啦,你就要饿死了啊……”
妇人嚎哭着,发现怀中幼童丝毫没有哭的意思,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东张西望,不由暗骂一声:这孩子真不中用,这么关键的时候咋不哭呢?
妇人无法,只得掐了幼童胳膊一下,幼童吃痛,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幼童这么一哭,围观的人便开始带着同情的语气议论纷纷起来。
“大家都看看吧,我家狗蛋以后没有娘照顾多么造孽啊——”
黎家就是个普通官宦人家,宅子小,人口也不复杂,重点是穷,所以只有一个管事撑门面。
可怜老管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站在妇人身边无奈道:“你这妇人究竟想怎么样啊?”
他们这样的人家与勋贵之家不同,怕的就是这样滚刀肉似的人。
妇人哭声一停,抹了一把泪道:“什么叫我想怎么样?你们黎家把我打成这个样子,难道不该赔钱吗?”
一听到“赔钱”,抱着土狗的妇人眼睛一亮。
不行,同样都被黎家的丫鬟打了,她可不能落后了。
“我的老天爷哟——”一声高亢的哭声忽然响起,骇得不少围观之人打了个哆嗦。
抱土狗的妇人很满意自己这一嗓子造成的影响,再接再厉哭喊道:“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浑身没一处地方不疼啊,可怜我家虎子才三个月大啊,我要是做不了事,它就要饿死了啊!黎家可真是缺德啊,欺负我这样的妇道人家……”
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利落掐了怀中土狗一把,土狗觉得痛了,奈何是主人不敢反抗,有气无力“汪汪”叫了两声。
有不知情的人问旁边的人:“奇怪啊,王家最小的孩子不都嫁人了嘛,哪来的三个月大的娃娃啊?”
旁边人不由乐了:“什么三个月大的娃娃啊,虎子是她怀里那条黄狗。”
问话的人目瞪口呆:这也行?
抱土狗的妇人得意一笑,冲旁边抱娃娃的妇人挑衅挑了挑眉。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别人有娃娃,她有狗,总不能落在别人后头。
抱孩子的妇人一见抱土狗的妇人得意的模样不由来了火气,撇撇嘴道:“你可真有意思,一只土狗饿死了又怎么样,能和我家孩子比吗?看着吧,等会儿黎家肯定要多赔我家一些的。”
“土狗怎么了?土狗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呢,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毒,居然咒我家虎子饿死!”
抱孩子的妇人嗤笑一声:“你这么能,怎么不让这条狗跟你喊娘呢?”
“你!”抱土狗的妇人气得忘了找黎家算账的事,掐腰道,“就算我家虎子不会喊娘,也比你家傻儿子机灵!”
“你说谁家孩子傻呢?说谁呢?”任何当娘的都听不得这个,抱孩子的妇人一听就急了,往抱土狗的妇人那里冲了冲。
这时那妇人怀中土狗忽然一跃而出,用爪子扒着抱孩子妇人的衣襟一口咬在她胳膊上。
抱孩子的妇人发出一声惨叫:“啊,王家老货的土狗杀人啦,我跟你拼啦——”
土狗松口利落跳下来,哼哼了两声,甩着尾巴跑了。
真是够了,对它一只土狗要求这么多,知不知道当狗也很艰难啊?
眼看自家土狗跑没了影子,王家妇人毫不示弱迎上了冲过来的妇人:“我才要跟你拼啦,你害得我家虎子离家出走了!”
两名妇人厮打在一起,很快两家的人就加入了战斗,双方打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就随着移动离开了黎家大门口。
看着大门前空荡荡一片,黎府管事扶了扶掉下去的下巴,喃喃道:“事情难道就这样解决了?”
心情复杂的管事进去给邓老夫人报信去了。
邓老夫人正与乔昭说着话:“三丫头啊,你那个叫冰绿的丫鬟是个好的,单纯直率,但你也该敲打敲打她了,咱们黎府如今不同以往,眼红的人多,在外需要谨言慎行。”
想到门口外头热火朝天的场面,邓老夫人就叹了一口气:“特别是那些长舌妇人,她们就爱说个闲言碎语,何必与她们这样的人计较呢。”
“是,孙女回去便好好教训她。”乔昭态度乖巧,“让祖母操心了,都是孙女的不是。”
这时刘氏走了进来:“老夫人,您别担心,两个妇人闹事算什么事呀,最多银子打发了事。”
看来这两个妇人要倒霉了。
“去外头问问管事情况。”邓老夫人交代青筠。
青筠领命走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管事,二人一同回来复命。
“怎么样了?”邓老夫人忙问。
她早年丧夫,和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打过交道,这些人可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夫人、太太们难摆平多了。
管事神色奇异:“回禀老夫人,现在情况有些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她们提了什么要求?”
“她们还没提要求就打起来了。”
邓老夫人越发困惑:“谁和谁打起来了?”
“就是那两个妇人,两人言语起了摩擦,一名妇人的土狗把另一名妇人给咬了,然后两个人就厮打在一起了。”
“她们在咱们大门口还打着?”
管事神色更古怪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