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虽然没有见报,但是坊间传闻甚嚣尘上。去。“躲猫猫”的阴影还未散去,本地出现刑讯的传闻,尤其在法界人士圈子里,很是敏感。
恩窈本人并不相信林方晓会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是十分正直的刑警。有时候人说“相由心生”,她不能算迷信的人,总觉得此话还是有相当的道理。当看到鼻直口方的林方晓,那对澄澈的眸子里总闪着狡黠的光……有这样一对眸子的聪明的刑警,按说是不必通过刑讯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的。
恩窈看看子桓。子桓的模样,有点儿郁郁不乐。她暂时没开口。
蜡日间在茶水间里跟顾斯年碰面。她当然是不会问顾斯年是如何同林方晓打交道的细节。只不过当两个人面对面,她看着顾斯年那红红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哥们儿,别拼的太过了。”
顾斯年很明白她的意思,回了她一个笑容。一字未露。
太职业了。职业的让恩窈忽然有一种想要挥拳打那小子鼻梁的冲动。就像潘晓辉那样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她明白,如果这案子换了她负责,她恐怕也别无选择。顾斯年早前同她讲的话、父亲那几句警告,都令她回想起来有些庆幸,幸亏没有硬是抢上前去……不然,坐在子桓的身边去跟林方晓吃饭?可以是可以的,但那是怎样一种如坐针毡?
她暗暗的叹了口气。
子桓把吃饭的地点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馆。车一停,恩窈先笑了,说这回过两条街就是爷爷那儿,不成咱吃完饭散步散回家算了。子桓笑笑,说,我没问题,就是,你看我这个样子,是不适合上门去?
斡恩窈笑了。
子桓今天下班没换制服。黑色的服装上,袖口上的金色丝绦闪闪发光。
“出来吃饭怎么不换了衣服?”恩窈笑。
“时间有点儿赶。我迟到。”子桓锁了车,往院内去。
恩窈说了声,“等你几分钟换衣服还是可以的。”
“不过我知道你特别讨厌人迟到。”子桓笑着说。这间私房菜馆,设在一间小小的院落里,门口挂了一只铜铃,子桓站在门口,抬手拉了一下。清脆的铜铃声响着。恩窈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在八大关不计其数的殖民时期建筑里,这一栋算是十分小巧玲珑的。
她大概了解一点。
原先的主人曾经是本地经营纱厂的日本人。战后收归国有,分配给了有点儿级别的官员。之后辗转,现在是被一个来自台湾的商人买下,前两年开辟成了私房菜馆,口碑很是不错,她倒一直没机会进来试一下这里的菜式。
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
恩窈低声笑:“果真是私家领地。若是我们随手拎一瓶红酒,还以为我们这是登门拜访。”
子桓笑了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是一个长条形的纸袋子,“我藏在车上的。”
恩窈爽朗的笑着。
铜铃响动,门开了。穿着洁白围裙的像来开门的女主人似的店主微笑着,称呼子桓为“郑先生”。好听的台湾国语。又跟恩窈打招呼,称呼她“唐小姐”。请他们上楼去。
“郑子桓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恩窈在楼上的客厅坐下来,享用着乌龙茶,跟开着玩笑。
“只是偶尔来一次。”子桓笑道,“方太太这里,都是口口相传的客人。”
恩窈点头,“我得表现好些。但凡好点儿的店面便挑剔客人,私房菜馆子尤其如此。”她拿着茶杯,轻轻的啜一口。室内的布置很中式,古朴典雅。“还没见到菜式,单单这环境就值了五十分。”
子桓笑。
“林方晓怎么还没来?”恩窈问。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来了。”子桓听到楼下的铃响。悠扬清脆。
“我好像到了欧洲古镇。”恩窈笑。只听到一阵笑声,林方晓吗?她怔了一下。是林方晓。他笑起来总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声音里都不带一丝杂质似的。她站起来往楼梯那边去,就看见在楼下的林方晓,将一条还在动着的大鱼给了店主,好像在交代着什么。恩窈和子桓都伏在扶手上,看着林方晓那一身渔夫的打扮,显然是刚刚从海边垂钓回来。
恩窈啧啧出声。
子桓看她一眼,说:“怎样?”
“看起来确实没问题。”恩窈说完,抬高声浪,“林方晓,你废话那么多,不如你下厨做这道清蒸加吉鱼?”
林方晓抬手将帽檐往上挪了挪,嘴角一翘,眉开眼笑的说:“正有此意。”他看着并立在楼上的子桓恩窈,都微笑着望住他。恩窈笑眯眯的模样,像个洋娃娃。
“快上来吧,别捣乱了。”子桓笑着催促方晓。
“让他做嘛,好像什么都会似的。”恩窈笑。
“有个词叫‘暴殄天物’,林方晓下厨,就是最佳解释。”子桓含笑。
方晓笑着上楼来。三个人一起进了餐厅坐下。方晓把帽子摘下来,恩窈便“唷”了一声,说:“你这是在外面晒了多久啊?”林方晓腮帮子往下,晒的红红的,又红又白的,界限分明。“瞧着真怪。”她补了一句。
“谁让你看了似的。是吧,桓儿?来,我只给你看。”林方晓挪着椅子,往郑子桓身边靠了靠。
“桓儿……”恩窈学着方晓的腔调,撇了撇嘴,拉着子桓,“咱们这边坐,不理他。”
“你们俩几岁啊?”郑子桓含着笑,左看看、右看看。
林方晓哈哈大笑,站起来脱了马甲,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