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姜桑梓吐吐舌。
左一江自阴影里走出,面容清晰起来,瞳孔里的碎影如星,冷道:“霍翎,我们四人眼下这情况,你有何打算?何时才能去云谷?”
霍翎正在沏第二泡茶,手间动作行云流水,闻言并不停滞,有人抢了他的话。
“我们四人?”姜桑梓将茶搁下,奇道,“我与阿芷易魂,最多与殿下有切身关系,哪里来的第四人?这事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左一江仰头饮尽杯中茶,“因为我会娶她。”
“娶她?”姜桑梓大眼一瞪,虎了脸道,“谁同意的?你问过我没?问过殿下没?阿芷是我妹子,江夫人离府前可交代过我,让我代为掌眼。你想娶她?我!不!同!意!”
话音才落,姜桑梓就见左一江寒凉的眼神射来,刀刃般锐利。
她被这眼神看得心头发冷,便一闪身缩到霍翎身后,轻扯住他的衣袖:“殿下救我,他也想拿剑指我来着。”
霍翎知道,她这是替阿芷报仇来了。这与他无关,不过姜桑梓的小动作让他心情莫名愉快,她知道寻求他的庇护,这是将他视作自己人了吧?
“你别闹她。”霍翎展臂,把姜桑梓护到了身后。
姜桑梓从他肩头探出脑袋,得意地笑。
左一江本不打算和她计较,如今也被霍翎这举动闹出了脾气:“霍翎,我和你十多年兄弟,你这是在我面前护短是吧?”
霍翎回头看看姜桑梓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扬眉浅笑,向左一江缓语道:“你既知她是我的短,我不护她,还要护谁?”
左一江被这话呛得无言以对。
姜桑梓怔了怔,回神后细细品味霍翎的话,越想脸越烫,便把手松开,又躲回他背后。起先是怕左一江,这第二回却是为了避霍翎,免得叫他瞧见她此时羞窘的模样。
霍翎仍自在地沏茶,不理旁的。
藏海阁里正沉默着,外头忽有人慢慢踱进来。江善芷已将繁复衣裙换下,身上着了件霞色渐染的绉纱裙,外头搭着滚着狐毛领的褙子,低着头款款而入,视线只落在手里不停翻来覆去的东西上,并没抬头看屋里的人。
“阿芷。”姜桑梓唤了她一声。
江善芷抬起头,却将手里的东西一举:“姜姐姐,这是你掉的东西么?”
姜桑梓定睛一看,江善芷手里拿的正是她绣了好几天的荷包。
“快给我。”姜桑梓立刻从霍翎身后窜出,她可不想叫人瞧见这个。
……
有道人影晃过,拦在了姜桑梓和江善芷中间,江善芷的手臂被人一挑,手里握的荷包脱手而飞,被那人稳稳抓住。
左一江眼尖,一眼瞧出那是男人的荷包。
“仙鹤腾云,金日出海?”左一江捏着荷包不怀好意笑了,他逮着报仇的机会了,“男人的东西?”
江善芷的鼻尖撞上他的背,这才发现左一江也在屋里。
“你还我。”姜桑梓急了,伸手去抢那荷包,奈何左一江个高,“江善芷”又略娇小,她根本够不着。
“给霍翎的?”左一江恶作剧般揭穿她。
姜桑梓已不敢回头看霍翎,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暴露在人前,羞窘至极。
左一江正得意着,不妨背后传来带着怒气的甜吼。
“左一江!”
左一江背脊一冷,不过一个恍神的时间,一物凌空飞来,往他手腕打去。他松手,掌中荷包又落下,被霍翎接住。
……
“这是给我的?”霍翎摩娑着荷包,心里已经透亮。
在江府的时候,他曾经与她提过一次,那时不过是玩笑,她竟记在了心上。这荷包针脚细密,绣活精湛,云鹤似要从图上飞出,旭日跃海而出,海面金光灿灿,波光鳞鳞,别致又大气。霍翎拿在手里就不想放下,细细抚着,唇边的笑越绽越盛。
“不是,快还我。”姜桑梓臊得不行,折回他身边就要抢。
“不是我?那你要送谁?”霍翎把手往身后一背,低头看她,她垂了头,脑袋在自己身前转着,总想去抢他藏到背后的荷包。
“要你操心?总之不是你!”姜桑梓嘴硬,就是不肯认。
“你是我妻子,这样的事,我能不操心?”霍翎假愠道,看着她红透的后颈,心情大好。
“我……我送我爹。”姜桑梓自小到大就不曾如此窘迫过,心如鹿撞,难以安宁。
“我不信,你如今又见不着你爹。”霍翎低头,转声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和你说的话?这定是送我的。”
就算不是也得是,这荷包他今天要定了。
“你先还我!”姜桑梓见怎样也抢不着,恼得不行。
霍翎见她面红耳赤,全不似往日慵懒,心里便像浇了蜜汁。
“落进我手里的,就是我的东西。”他玩心大起,霸道开口,“包括你也一样。”
“你……”姜桑梓整个人如同进了火炉般,烫得她发疯,“你这人可恨。我现在是阿芷,怎么能给你送东西,要是叫人发现了怎好说清?而且你我在江夫人面前起过誓……”
“这是姜姜送我的,与那誓言无关。阿芷女红不好,别人不会发现的。你这荷包,我收了。”霍翎把荷包往襟里一塞。
“无赖。”姜桑梓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太子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气鼓鼓地站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那厢,左一江转身看到江善芷,身上棘刺与冰霜消融。
“江姐姐。”他露出笑,明朗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