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会连肚肠一起冰掉,再加上外面寒风凛冽,里外交加,很容易把体内残存的热气偷走,掏空,把他们变成彻底不怕冷的一种人。

死人。

乐子期笑容冻僵在脸上,自上山以来,他的嘴角始终没有化开过。眼前更是覆了一层冰凌似的,看什么都云山雾罩,包括那直上直下的冰雪砌成的光溜溜的山壁。顺着这样的山壁下去,要么中途冻死再摔的粉碎,要么摔碎了再冻成一块一块的。究竟哪种结局,乐子期不知道,也懒得猜,他体内还有些热气,足够他再看一眼祁连山峦连绵不绝的奇景;足够他再赞一声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赏;足够他在似梦似幻中看见一只灵动的小雀,停在自己肩上,歪着脑袋看他,黑黑的眼珠和当初一样滴溜溜的转。

这鸟儿怎么不怕冻!?顾回蓝还没来及惊叹出声,头顶已经有什么东西御风展翅、呼啸而来。

乐子期朦朦胧胧的看着,心思是早已冻结实了的,半天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是梦是真。直到,一只手将他拖到什么东西上面,一个人的身体从背后紧紧拥住他,乐子期的心才开始逐渐化冻。尽管风还是那样猛,雪还是那样大,脚底离地越来越高,他却暖的仿佛近了春,就算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就算山峦陡转阻拦,就算是险峰一座座擦着鼻梁而过,乐子期都不再惴惴,双目一阖,贴近背后温暖,他只管安然入睡。

山穷水尽时,柳暗花明处。

管他一见如故,还是似曾相识。

或者醒来发现是一场梦,睁开眼还是要面对死亡绝境;或者干脆一觉不醒,直接步入下一世轮回。

又有什么要紧?

至少这一梦,暖得令人笑。

乐子期从未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醒来时,梦未褪去,非但没有褪去,还凑近了仔细端详他:“我扶你?”

乐子期这才看清,原来还有一杯热茶递在自己口边。四肢瘫软,全无力气,只能眨眼同意,由着他帮。那人也不掩一脸忿忿:“你连用两次瞳术,还爬祁连山,不要命了吗?!”

听者一笑:“多谢亟兄.......我师父呢?”

亟初禾鼻子里哼一声,不答。

乐子期竟不再问,只从袖兜里掏出一件小物什,塞进亟初禾手心。弄得对方一愣,随即怒气更盛:“你!”你是不是欠他的?!

“多谢亟兄。”那人却不容他置疑,一只手凉凉的按上他绷紧的拳上,满眼的恳求与信任。亟初禾忽地站起身,不错眼珠的瞪着床上人,胸脯起伏不定。他不解,他迟疑,他气恼,他不愿受人指使,他有一万个理由推却这等差事,他有一腔子怒火在熊熊燃烧,他现在直想打人。

可他偏偏没有拒绝。

乐子期在屋里听得外面亟初禾一声底气十足的大喝,就知道自己逼得他有多辛苦,有多生气,苦笑一番,又翻身睡去。似乎院子里后来的刀剑铮鸣,拳脚争斗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顾回蓝,你枉顾他人性命,不可原谅!”

“你根本不想杀我,何必做样子拔刀。”

“你说错了,”亟初禾冷笑,白骨刀已然在手,“若不是我恰巧经过祁连山,若不是我的闻天机嗅到了乐子期的气味,恐怕他已经被你拖死在冰天雪地的祁连山顶了。你顾回蓝寻死觅活是你自己的事,可你不该拉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垫背!你别跟我说什么乐子期心甘情愿的话,我最讨厌你这种利用别人善心害人性命的恶徒!你这样的人,死一千遍也不足为惜!”

风声疾,戾气迫,刀法狠辣,招招迭出,一时竟逼得顾回蓝连退三步。后者登时起了兴致:“好小子,来!”

刀剑相磕,裂帛声嘶。

弹指间,一个时辰飞快消逝。乐子期迷迷糊糊复醒时,窗外依稀,铿锵交错,劲力呼啸,此起彼伏,那两个人的比试居然仍在继续。正打算再去会周公,却听得铮的一声,万籁消弭。乐子期知道亟初禾终于出手了,于是凝神静气,专心等待。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又听见说话,这次是顾回蓝。

一改之前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人语调,他是完全的欢欣雀跃,完全的雪后初晴:“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亟初禾停了好一会才道:“我凭什么说。”

顾回蓝声音都急得尖锐起来:“你见到这东西的主人了吗?”

亟初禾又沉默了半晌,冷冰冰道:“我捡回的东西,自然我是主人。”

“哪里?在哪里捡的?”

“你乐意给我做几天小工,我便告诉你。”

乐子期听愣了,心说亟初禾太胡闹。谁知顾回蓝倒是轻轻松松就应了:“现在开始?”

亟初禾原本是只想气气顾回蓝,没料到他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了一阵才续道:“这房子本是祁连山下唯一一家吴姓锁匠铺,我初来那日铺子里的人就闻风逃了,现下虽然清净,却也无人可用。你去外面雇几个人来,烧水做饭,好生伺候。再请个大夫来,好好给你徒弟瞧瞧。你自学的那点医术,我不相信。”

顾回蓝半个不字都没有,乖乖就去街上找人了。

屋内的乐子期松了一口气,亟初禾这样安排,没有直接差遣顾回蓝服侍人,是不想他太跌身份,亦是给了自己面子。果然之前所料不差,这件事他出面比自己出面要妥当的多,也做的圆满的多。

最关键,可信得多。

棉帘一掀,白衣翩然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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