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黏腻的厉害。她开始想一些心思,像自己这样几乎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若碰见厉害的人,又该如何应付。
“停停停。”她勒住马跳下来,摸了摸背后的剑,壮胆似的勒紧,然后飞快的摸索着往前跑。
她一边细细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大力拨开遮挡去路的灌木丛,猛然间她在地上瞧见一条长长的压痕。
循着那条压痕渐渐前行,她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难以呼吸,她欺身躲到巨大的树干之后,听到了兵戈碰撞的铮然作响,风声呼啸,衣襟烈烈,几尺开外,东方如卿的剑不假思索的掠向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咽喉处,脚下留有一地横尸。
——不愧是师傅!她暗暗惊叹又长松一口气,以一敌数十,完全不在话下!
然而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灌木中还趴伏着一个弩,蓄势待发瞄准着身处明处的东方如卿,等待着他以为一切结束松懈的一瞬间,射出最致命的一箭。
萧竹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觉得脑子里冲了一股血,恨的咬牙切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爹娘没教过你么!”她暗暗的想,一个飞扑出去,用剑鞘狠狠的砸在那个伏击者的后脑勺上。
“螳螂”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还敢动我师父!”萧竹气急败坏,又狠狠的捶了那厮两拳泄愤:“我让你浪!让你浪!”
“谁!”东方如卿猛然回首,剑指草丛厉声喝道。萧竹还骑在那家伙背上,慌慌张张的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师傅手下留情!是我是我!是竹子啊!”
东方如卿猛的一震,几乎不可置信的盯着萧竹望了许久许久,似是过了百年,他手背上暴露出几行青筋,微微颤抖起来。
“师父你没事吧!”萧竹一腔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小跑到东方如卿身边,一把抓住了他宽广雪白的衣袖。
“果然啊。”也不知是对什么做出了感慨,但终归是活了多年的老人,虽是劫后余生,东方如卿也只是挽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似是庆幸,似是无奈:“你没事就好。”
“是啊是啊。”萧竹从中读出了一丝倦意,不由得觉得内疚,她强打起精神,笑嘻嘻道:“我和师兄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呢!师兄那么厉害!”
东方如卿神色复杂,摸了摸头她的头问道:“归月呢?”
“咦,师兄没来么?”萧竹像是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纳闷道:“他跟临儿师姐一起,御剑应该比我快得多才对。”
东方如卿皱了皱眉,他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师徒二人一时无言,风声寂寥,重逢的欢喜之情掩埋了太多变故的征兆,却不知草丛中的“螳螂”已然醒转,缓缓的架起了那只夺命的弩。
□□飞出时带着轻微的尖啸,像是无常鬼勾魂时欢快的哨声,东方如卿猛地转身,他大力将萧竹揽到身后大吼一声:“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他猛地挥出一剑,凌冽的剑气斩断了“螳螂”的脖子,斩不断他眼角恶毒的笑意。只听“噗嗤”一声,短箭没入东方如卿雪白的衣袍里,他瘦削的身躯晃了一晃,猛地跪倒在地。
“师傅!”萧竹变了脸色,那一箭仿佛生生扎在了自己的心口,透骨的寒冷。她惊慌失措抱住了东方如卿,感觉到温热粘稠的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师傅你流血了!”萧竹拼了命的想去捂住那个伤口,却有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来,指间愈热心中愈凉,她几乎要哭了,细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语无伦次道:“好多血!怎么办师傅有好多血!”
东方如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却是力不从心,剧烈的痛楚让他的眉宇深深的蹙起,那支作为杀手锏一定乾坤的箭上毫无疑问喂了毒,厉害的毒。
“师傅!”萧竹声嘶力竭的大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东方如卿如玉山般倾倒下去,她慌得厉害,慌的甚至不知道哭泣了。这么久以来她受过的罪吃过的哭都没有让她这么悲伤绝望过,只要想到还有师傅是她永恒的靠山,哪怕别人有再多的欺侮诋毁也无所畏惧,但是这世上唯一的靠山却倒了,她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茫茫天地间一蜉蝣,渺小不堪。
“师傅我带你回去找师兄!师兄一定有办法的!”她猛地像是抓住了救民稻草一样慌不迭的跳起来,紧紧的搂住东方如卿,试图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却一次一次的跌倒,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渗入泥土,浸湿了自己的手和衣摆,妖冶的像是盛放的红莲。东方如卿的生命在丝丝缕缕的消散,她丢了魂一样茫然四顾,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师兄在哪儿,师兄你此时此刻在哪里呢!只要师兄来了,应该就有救了!
黯淡的天幕中划过两道青光,流星般拖着长尾,徐徐降落,正是傅归月和卫临儿。
“那里有人!”刚一着陆,卫临儿就迫不及待的指着远处大叫。
这动静惊动了萧竹,她慢慢的转过空洞的眸光,大大的瞳仁里映着一座白衣玉山,她猛地一怔,宛若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起来,连眼睫都打着颤。
只眨眼间,傅归月已到跟前,他单膝跪下,诧然看着这一切。
“师兄......”仿佛在乱葬坟岗里遇见了唯一的活人,那温暖鲜活的气息让她贪婪的想去接近。萧竹一只手仍然执着的摁在东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