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香生佯怒:“难不成我之前说的话就很粗鲁么?”
三人顿时笑闹起来。
陆青从外头匆匆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益阳王和程载起兵的消息传到京城,京城里现在人心惶惶,虽然朝还照样上,衙门还照样开,但很多人心里都有了想法。
也不能说他们胡思乱想,现在大魏还在跟齐国作战,这边又起内乱,大魏再强盛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有国破家亡的危险。
掌管户曹的官员心里更清楚:现在大魏的国库已经快被接连几场战事给掏空了!跟齐国打仗要钱,镇压叛军更要钱,先前治理水患,因为皇帝吩咐下来的缘故,户部这边还拨了不少钱粮给益阳王,这下好了,全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各地勤王的军队零零散散,没个组织,万一是先后来的,到时候益阳王的军队只稍在入京的必经之道上把守,来一支灭一支,来两支灭一双,加上粮草断绝,不出数月,京城就只能投降。
又或者最坏的情况,皇帝不肯向儿子低头,益阳王的军队冲杀进来……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如果益阳王取得胜利,他头一个要算账的,肯定不是皇帝,而是魏临。
作为魏临最亲近的人,到时候肯定会被牵连的淮南王妃,此时竟还若无其事地与侍女玩闹,陆青真不知该说她心太宽,还是无知者无畏?
见陆青进来,顾香生三人停下动作,诗情和碧霄规规矩矩站好,很有些不好意思。
陆青拱手道:“王妃,殿下吩咐过,他这两天都会在宫里,以备陛下随时垂询,就不回家来了,让我们阖府上下都尽量待在家里,除非必要,否则不要出门。”
顾香生点点头,心里有了隐隐绰绰的猜测,但她并没有问陆青,因为就算问了,对方肯定也不会说。
“殿下那边的换洗衣物齐全么,若是有需要,我现在就多准备几套让你带进宫去。”
陆青应了下来,见顾香生没什么吩咐,转身又匆匆离去,想来是去布置魏临的吩咐了。
……
皇帝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或者说,打从魏国打了败仗起,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魏善那边起兵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更是暴跳如雷,差点就去见先帝了。
“两天前,朕收到一个消息。”
他缓下声调,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将语速放得很慢。
“说是你的儿子在江州起兵,连同程载一道,打出清君侧的旗号。”
皇帝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席话,眼前这人就算不大惊失色,起码也会跪下来求饶,痛哭流涕地求皇帝不要杀她。
但他想错了,大大想错了。
刘贵妃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反而点点头:“这件事宫中上下都知道了,我自然也知道了。”
“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皇帝冷笑:“你竟还敢跟朕装出这么平静的模样,你是笃定了你儿子会打到京城来,朕不敢杀你是罢?”
刘贵妃:“我没有这么想,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对任何人,都是想杀就杀,无须二话,杀了我,也不过是再添一个人头罢了,算不得什么。”
“那你还敢这么做!你怎么敢!朕待他不好吗!朕待你们母子不好吗!为什么你们胆敢这样对朕!”皇帝被她的平静态度彻底激怒,竟直接从榻上跳起来,扑向刘贵妃,,直接让人推倒在地上,掐住她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
“刘氏宋氏那些贱人也就罢了,你们凭什么背叛朕!凭什么!”
大政殿的人都被皇帝遣下去了,他也不觉得刘贵妃一个人能翻出什么天来,连杨谷都在殿外候着,此时听见皇帝高声怒骂,更是不敢进来。
若换了往日,刘贵妃估计是逃不过的,但现在皇帝大病初愈,力气不足,她用力一挣,竟将皇帝的手给挣开,再狠狠一推,反将皇帝给推倒在地。
“你可想好了?就这么掐死我,二郎若是知道,届时你们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刘贵妃对着他笑道,鬓发有些凌乱,金钗也跟着掉落在地上,往日的雍容此时在皇帝眼里,都化作了可恨。
“若留着我,二郎他们赢了,你还可以拿着我和他们谈谈条件,如果我死了,你觉得你手上还有什么足可令二郎忌惮的筹码?”
皇帝恶狠狠地盯着她,胸口不住起伏:“你这贱妇……”
刘贵妃笑得花枝乱颤:“我是贱妇,让我这贱妇当了这么多年的贵妃,那你岂不是贱人?”
言语之间,竟毫无对皇帝的敬畏之情。
“你莫不是觉得自己还挺英明的?实话对你说罢,这满朝文武,这后宫上下,心里恨着你的,讨厌你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怕除了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巴不得你赶紧滚下皇位,别再碍眼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活像要吃人似的,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吴越跟你结盟,还巴巴送了公主过来,结果你转手就把人家给卖了,还趁火打劫,跟着齐国一起灭了人家,你说吴越人恨不恨你,宋贤妃恨不恨你?她不给你下毒,我反倒觉得稀奇呢!”
“还有李德妃和魏节,你把人家母子分离,丢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两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真以为人家不恨你么?真以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刘贵妃哂笑:“可笑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总以为天下尽在掌握,自己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