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宫中这种喜怒哀乐由不得自己,不高兴也得装出个高兴样子来的地方,顾香生也尽量让自己每天能过得更充实开心,不因环境与他人而受到影响。
按照她的作息,每日午饭过后,如无意外,必会小憩小半个时辰,末了起来喝一盏茶,吃点点心,再开始做些其它事情,正应了白乐天那首诗: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
天底下也有许多人能做像顾香生一样的事情,不管穷富,吃完睡觉总能做到的,好茶粗茶,也都是茶,却未必每个人都能有她这样的心境。
被麟德殿这么一打岔,她的午休自然是不成了,但转念一想,饭后也得多走走,与贵妃说话时必得费些思虑,这样也免得吃完就睡,迟早变成个大胖子。所以走上这么一趟,反倒还有助消化。
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也就轻松惬意起来,看得旁边麟德殿前来请人的宫婢暗自嘀咕,还以为思王妃先前遇到什么好事,连带心情也这样好呢,却不曾想这便是顾香生的处世哲学——每做一件事,即使最开始不情愿,等开始做时,也要开开心心,全力投入。因为你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就算脸上没表露,别人不是傻子,未必就看不出来,与其自己不痛快,还让别人跟着看笑话,何不高高兴兴去做,既让自己开心,也令别人挑不出错处?
前头说过了,思王因为毕竟是成年皇子,虽然出于某种考虑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居住,但他的宫殿却难以避免被迁移到离后宫很远的地方,这是为了避嫌,所以从长秋殿出来,到麟德殿,中间要跨越大半个皇宫。
大魏皇宫是按照前朝皇宫的规制来修建的,虽然比不上前朝皇宫那样宏大广阔,可也绝不会是狭小之地,大中午从这边走到那边是一段不小的距离,等人走到那里,估计也被晒得说不出话来了,所以顾香生是坐着肩舆过去的,碧霄就没这么好命了,她跟着麟德殿前来的宫女在旁边走着,前后抬着肩舆的内侍脚程很快,她不得不跟着加快步子,很快就觉得汗流浃背,头晕脑胀。
冷不防一只手抓着帕子从顾香生的方向递过来,里面好像包了什么东西,碧霄以为自家主人不想让麟德殿的人发现,便不声不响接下,过了手才发现里头包着冰块,一愣之后,心头满是感激,忍不住翘起嘴角。
就算当了思王妃,四娘也永远是她们的四娘,会为身边人着想,总有自己的主意,不因环境和身份而改变。
手里握着那一小包冰块,瞬间将冰凉的感觉传递到四肢百骸,看着走在自己前头,后颈正渗出汗水的麟德殿宫女,碧霄忍不住快意起来,连步子也跟着轻快许多,差点都想要哼起小曲了。
一路无话。
顾香生到麟德殿时,刘贵妃果然不在,不过却有别的人在,一眼望去,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
见顾香生进来,其他人也都纷纷望过来,胡维容和张蕴毕竟是老熟人了,她们的反应也更快些,都起身与她见礼。
按照品级,亲王正妃是一品,胡、张二人的品级是美人,为四品,当日闺中纵然门第有别,还能还平等相处,但再次见面却已经分了高低出来,一个是皇子正妃,另外两个则成了皇帝的小妾,不单品级有别,连辈分都不一样了,如何不令人唏嘘几分?
不过这唏嘘仅仅在心底一闪而过,面上自然谁也不会表露出来,反倒因为昔日的交往,胡张二人对顾香生还多了几分亲热:“方才贵妃还说有贵客要来,让我们稍带片刻,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果真来了位大大的贵客!”
顾香生笑道:“这样说是折煞我了,贵妃便是贵人,谁在她面前还能称得上一个贵字呢?”
除了胡维容和张蕴之外,在座还有几人,像张蕴的姐姐张盈,两姐妹同时入宫侍奉帝王,姐姐张盈因年长一些,又有才名在外,封了三品婕妤,是这批入宫的嫔妃里位分最高的。
成婚之后,顾香生除了拜见皇帝,出宫归宁,以及到麟德殿来见刘贵妃,其余地方都没去过,自然也有许多人还不认得,胡维容便为她一一介绍。
“这位是徐充容。”虽然不认识面孔,但好歹也是恶补过各人身份的,她这一说,顾香生就晓得了,徐充容年过四旬,看上去有些年纪资历了,一身气度非刚入宫的新人可比,正是益昌公主的生母。
徐充容膝下无儿,只生育了两位公主,常宁公主早夭,于是就剩下一位益昌公主,后者如今已经嫁人生子,并未住在宫中。
论品级,徐充容得向顾香生见礼,但论辈分,人家是皇帝嫔妃,女儿还是思王的姐姐,顾香生自然不敢拿大,连忙回礼道:“入宫不几日,没来得及去拜会徐充容,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徐充容温文笑道:“思王妃太客气了,该是我先去拜会才是。”
另有五皇子魏迈生母杨婕妤,与胡维容她们一并入宫的杜美人等,顾香生一一见过。
人不多,但基本上,宫中位分高,有头有脸的嫔妃都在这儿了。
皇帝的后宫当然不止这几个,但是余者没有出现,要么是不愿意来,要么是没资格获邀。
要说位分高,顾香生知道这里头排得上号的,还有位宋贤妃。
宋贤妃是魏吴结盟之后,吴越那边送过来联姻的,虽然是庶出,可也是天子亲妹,有公主名号,理应尊贵非凡,但自从齐国伐吴,魏国跟着落井下石,举兵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