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不起冬至,是值得托付的人家。
也因为这样,徐婆子才没有拒绝宋氏这一个月在徐家帮着带月子的事,当然,她老婆子经不起折腾,的确需要一个人帮忙,也是主要原因。
绿竹听了却是不依,“阿奶,这不是还有你么,大家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阿奶你可不能不管咱们春生啊!”
宋氏见绿竹没有听出徐婆子话里的潜在意思,有些没好气,说到底还是年轻了点。于是瞪了绿竹一眼,“亲家阿奶你放心,绿竹是我家闺女,冬至是咱家女婿,春生也是我外孙,我哪能不管他们?”
得了宋氏的准话,徐婆子也放心了些,看绿竹被她娘瞪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顿时想笑,“哎呀,人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绿竹还是长不大才对。”
宋氏顿时附和,“可不是?娃都生出来了,还是不长心。”
被自家亲娘和婆家奶奶轮番埋汰,绿竹很郁卒,傻眼了,“娘,我是不是你亲闺女,阿奶,我是不是你孙媳妇?”
宋氏故作忧伤地叹气,“唉,儿女都是债啊!”
徐婆子笑着附和,“唉,孙媳妇也是债啊!”
绿竹更郁闷了,怎么说着说着青荷的亲事,最后会变成埋汰她了呢,这没有道理啊!
于是扁了扁嘴,哼了哼,不管她们。
夜里,当屋里只有绿竹和宋氏,当然还有熟睡的小春生时,宋氏这才和她说起了徐婆子的心思,“徐婆子她也不容易啊!你啊,可得长大了,不要让她再操劳了,人这一辈子,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为的不就是能够吃饱穿暖么,可徐婆子操劳了大半辈子,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眼看冬至要有出息了,你们呐,要好好孝顺她,不要再让她吃苦了。”
绿竹闻言沉默了一瞬,想起平日徐婆子对她的关怀和照顾,想起生产那日,徐婆子拿出来的参片,想起她在她床前说的宽慰的话,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和春生的照顾,即便这里头多是因为冬至,因为春生,却也不能掩盖她对自己的好。转念又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计划的事情,顾念着徐婆子,恐怕还得做点变化才行,只是,一切都还没定下来,却是不好与她娘还有徐婆子说,只好暂且按下不提,却是回了宋氏,“娘,我都晓得了。”
宋氏虽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她是个懂事的,于是不多劝,反倒说起了锦绣阁巧娘的事来。
“你师傅今日给春生送了一个金项圈来,我瞧着是纯金的,也太贵重了点,我这心里老不踏实,你说,过些日子,等你出月子了,是不是去县城一趟好一些?”宋氏虽说今儿个拿着这些东西来打了吴舅妈的脸,可实则她自个知道,她这心啊,也不踏实。
绿竹顿时想起锦绣阁的事来。她怀胎十月,这期间锦绣阁如同先前巧娘说的那般,在府城里也开了家铺子,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做些小绣件让向南或是向北送去的时候打听来一点。
府城毕竟是繁华之地,达官贵人不少,虽说李佩茹嫁给那梁同知的公子时,嫁衣嫁妆入了那些夫人小姐的眼,可那地头本来就不缺能人,霓裳阁和羽衣馆也是地头蛇,背后又有人撑腰,锦绣阁想要在府城站住脚却是不容易。
李佩茹倒是帮衬着巧娘,毕竟是她爹所管辖的县城里出来的,总要照顾一二,锦绣阁要是生意好了,她也能在贵人圈子里得几分脸面。可她毕竟只是个同知的儿媳,她相公虽是个秀才,却没有官身,话语权和能力有限,帮到巧娘的地方也不多。
生意都是一点点做大的,最起码锦绣阁因着李佩茹的关系,在刚到府城时没有经受倾轧,巧娘已经很满意了,只一样,清潭县的锦绣阁不能倒,那可是根!
绿竹始终记得绣那百寿图的时候,巧娘和她说的话,让她做锦绣阁的活招牌的事,她都记着,如今春生满月,巧娘送了这么大的礼来,约莫是想要让她出了月子之后帮她的忙?
巧娘手底下不可能没有其他的能人,但像她这样已经打响了一点名头的却没有,她在绿竹身上的前期投入不能因为她怀孕生子就算,想来也是绿竹回报她的时候了。
重活一辈子,绿竹太明白自立自强的道理了,所以当初才会和巧娘达成那样的共识,更何况,她也要为冬至日后的营生做打算,若巧娘真需要她,她是不会拒绝的。
因而回了宋氏的话,“娘,巧娘那边,我心里都有数,你别担心了,我总不会吃亏,巧娘也不会害我就是了。”
宋氏不清楚绿竹和巧娘私底下的协议,却也明白她和巧娘的关系。绿竹八岁就去了县城学刺绣,一去就是六年,巧娘待她一向不错,一直充当着亦师亦娘的身份,她也相信巧娘不会害绿竹,那金项圈大抵是因为看重绿竹才送来的。
想明白了这点,宋氏摸了摸绿竹的手背,道,“你长大了,心里多点成算就好。”
“嗯……”
想了想,绿竹又对宋氏道,“娘,你让大伯母把青荷嫁到村子里吧,好歹能看得着,也能多照应着。”她也是不放心青荷,怕这辈子大伯出去挑豆腐卖的时候,又看上那周柏青,害了她。既然大伯母舍不得青荷,那干脆让她嫁得近一些,这样在大伯提起那周家时,大伯母也能提出点异议。
宋氏觉得这个意见不错,“你大伯母舍不得青荷,我看她也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大伯的意思。”
绿竹于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