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来并不以为意,毕竟李秀才就是个替人作画的。谁知李贞红着脸将画接过去以后,万分紧张地看它有没有弄脏或是破损,又非常不好意思地请青荷代为保密。
青荷当下便猜出来了,画中女子怕是对李贞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他之前都不肯帮她画像,对这女子的画像却这般珍重……她呼吸一窒,有些艰难地问他,“这是先生心仪的女子?”
李贞脸色赧然,却是没有否认,青荷当下什么都明白了,却也没忘记今日来的目的,将银子给了他以后,转身就走了,没有给李贞退回来的机会。
“姐,那画像中的女子长得可真好,而且,看着就是知书达礼的,这样的人才能和李秀才般配,原就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这样的,李秀才哪里能看得上我?”青荷脸上的笑惨然。
绿竹想不起来上辈子李贞和哪家姑娘定的亲,但也能想象大约又是个读书人家的闺女,约莫是李秀才恩师的闺女,或者是哪个同窗的妹妹,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才子慕佳人,再普通不过,只可怜了青荷的一颗初心暗投。
看她因为这事而钻了牛角尖,变得有些自卑,绿竹不禁想起今生的两次定亲经历,于是拿来安慰她,“你还记得二姐头两回定亲的事吗?”
青荷迟疑着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绿竹释然地笑了笑,没在意。她说,“头一回,和张家说亲的时候,大家伙都说我捡到宝了,后来亲事没说成,大家伙都为我可惜,可是你看,真的可惜吗?张荀那时候就有心上人了,我嫁过去能得着什么好呢?嫁人啊,还得嫁给心里有你的。
第二回说亲,说的是刘家村刘地主的儿子,大家也说好,我那时对刘安也是用了心的,可是呢,就因为一则克夫的流言,他便退了亲,兴许不是他本愿,可是他没有能力护住这桩亲事却是事实,那时候我是伤心的,比头一回和张家说亲还难过,因为我用了真心,却没换回应有的待遇,我甚至质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可是,你觉得,我真的不好吗?恐怕现在问村子里的人,大部分还是会说我一句好的。
到最后,我说给了你二姐夫,那时候大家都说可惜了,都觉得你冬至哥配不上我,可事实上,你冬至哥上进,努力,为了我可以进山打野猪,也可以站在黄少爷面前替我挡风挡雨,他和刘安一样,都说家里独苗,可他却能我护起来。”
绿竹顿了顿,青荷还是有些懵懂,“二姐,你是让我找个像姐夫那样的男人的意思吗?”
绿竹看着她懵懂的神色,忽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那样没来由地喜欢一个人的初心,实在不应该被扼杀,不经历过又怎么会成长?
于是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说,“是,也不是。你要自己去发现,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就好比我喜欢吃李子,你们却不喜欢它的酸,而你喜欢吃的桑葚,我却嫌它太甜,我喜欢的,适合我的,并不一定也适合你,你要自己去寻找发掘。就好比李秀才的这一次,虽说最后无疾而终,可你也不应该妄自菲薄,他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们不适合。你很好,不需要和那些小姐们做比较,否则只会把自己贬低在泥土里,又哪里能让人看得上你?自信一点,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意罢了,想想我先前的经历,其实,你现在经历的都不算什么。”
青荷一脸思索,绿竹也不去打扰她。
过了一会,青荷终于结束了脑海中的天人交战,最终迟疑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我的亲事自然是爹和娘说了算的,我又怎么能知道,他们选的那个人是不是适合我的?”
绿竹想起那周柏青,与其防着大伯这辈子继续看上他,还不如给青荷洗脑,只要她不愿意,别人还能逼她成亲不成?于是鼓励她,“大伯父和大伯母都是爱你的,不比你大哥大姐少,只要你不愿意,他们不会强迫你的。”
想了想,又把当初她娘让她和刘安见一面的事说了出来,“我不是鼓励你私下去见男人,而是想要告诉你,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要慎重,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要像这次一样,自个闷在心里。”
青荷感激地点头,经她开解,对于李贞的失落消减了不少,心里对未来的亲事也有了底气,再后来,等赵铁栓又如同上辈子一样看中周柏青时,她借助绿竹的能力明察暗访,最终坚决地向她爹娘说了不。青荷最终嫁给了一个屠户,别人笑她一身的气味,她却出落得越发的珠圆玉润,而那副青荷图,也被当成了摆设挂在墙上,日复一日地发黄变旧,成为一段美好却微涩的回忆。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去了心中的忧虑,绿竹心里轻松,听向南说起李贞和书香斋东家的女儿关系密切时,也只是衷心地祝福他们。
等冬至几日后出现在家门,她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他,他背后有光,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似乎为她顶了一片天,那时候她便笑了,“欢迎回来,我的天。”
冬至疑惑,“什么我的天?”
绿竹龇牙一笑,“说你个高呢!”
冬至眉毛一抖,不明所以,绿竹却不再解释,他只好将疑问暂时放下。
夜里,冬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对阵身下的小人儿一顿征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说你顶天立地呢!”绿竹揉着腰没好气地瞪他。
冬至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