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活着的没几个,他心里却是一直惦念着。但媳妇儿明显离不开家里,他自己一人上京又舍不得,这倒是个两难的问题。
赵远扬见此就笑道:“春儿,大壮,诸葛将军诚心邀请,你们就当去散散心吧。左右不过十几日路程,铺子我来看着,有事我处置。”
“还是赵大哥爽快,这事就这么定了!”诸葛烈风拍了桌子,直接下了定论。
见葛大壮眼中带着歉意望向自己,迎春无奈一笑,低声道:“成啊,就当咱们一家出去游玩了。”
话是这么说,但出行可不是那么容易。迎春回了后院就开始收拾一家三口的衣衫用物,末了又理了账册准备交给自家大哥,最后才去隔壁屋子看唐招娣母子。
唐招娣这会儿已是喝了鸡汤,一见迎春进来就想下地磕头。
迎春赶紧拦了她,想了半晌才劝慰道:“你不要一个人瞎想,老二做事与你们无关。如今你有了儿子傍身,哪怕老二瘫了,你这辈子也有指望。只要你一日想在铺子里做工,我跟你大哥就不会亏待你,保证饿不到。”
唐招娣其实同葛书成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会儿心里像油煎一样,就是担心以后他们母子俩的生计。突然听得大嫂这么说,她去了心事就越来越感到愧疚,终于哭道:“大嫂,我们一家对不起你,我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恩!”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迎春又安慰了几句,这才拉过葛妮儿说起即将出行之事,末了嘱咐小姑和铁柱媳妇多照管后院。至于前堂铺子那也不算太忙,若是接了酒宴,再临时雇两个婶子也能支应过来。
诸事交代妥当,前堂的酒席也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散了。
吴公子送了自家的马车给葛家三口赶路使用,赵远扬直接把原先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赎金给了妹妹。迎春本想推拒,但转念想想穷家富路,于是也就接过了。
骑兵们上了战马,来时如雷,去时如风,迎着初升的太阳就消失在官路尽头。
赵远扬掸了掸衣服上被吹来的尘土,后知后觉地问道:“这诸葛将军到底是几品武官,出行居然带着这么多亲卫,就不怕京都那些狗屁言官上折子把他埋起来?”
吴公子目光复杂,似能穿过了山林,望见了那处都城的繁华与吵杂,末了幽幽说道:“有何可怕的?诸葛家实打实的军功摆在那里,世代功勋,若是谁敢说个不字,怕是皇上第一个就下旨斩人了。这天下的太平,诸葛家顶了最少一半!”
赵远扬听得咋舌,喃喃道:“大壮真是好运气,有这样的兄弟撑腰,以后终于不必惦记我家妹子受外人欺负了。”
说罢,赵远扬好似没看到吴公子瞬间黯淡下来的脸色,张罗着雇马车回城。以后他要住在葛家铺子,家里那边也要交代一下的。
这时葛大壮和诸葛烈风坐在马上,一边赶路一边说起闲话,不知怎么话题就拐到了吴公子身上。
诸葛烈风贼兮兮地望了望四周,这才低声问道:“大哥,你们一家是怎么同那姓吴的扯在一处了?那可是只老狐狸,当年我们同在一个书院读书,兄弟我没少吃他的亏。”
葛大壮呵呵笑了几声,末了才替兄弟解疑,“你说吴公子?他先前出外游玩到我那避雨,我做了一把轮椅给他,他许是承情,一直对我们一家多有帮扶。”
“哼,算他知趣!”诸葛烈风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而说起那轮椅,“我家老爷子看过大飞坐的那把椅子了,他一直称赞,还说有了这椅子,也能多活几个老兵。”
葛大壮闻言,叹了一口气,其实很多老兵都从战场活了下来,但回家后却因为缺手缺脚,实在忍耐不得而自尽,有了这轮椅,起码能让他们走动方便一些,自然也就不会想不开了。
一路无话,很快众人就路过了那座被山贼占据的翠屏山。诸葛烈风和葛大壮一商量,就借口打猎,在山下扎营,然后带了一半人马直接把贼窝挑翻了,所有山贼一个不留,全都送去见了阎王爷,彻底报了当日被绑的仇怨。
迎春见众人满身血腥气,怎么会猜不出,但她没有挑破,诸葛烈风看在眼里,自然也更喜欢这个明事理又沉稳的嫂子了。
第二日众人又上了路,迎春原本以为她会晕车,没想到走了很多时日,她却是半点儿不适都没有,吃睡都同先前一般,她只得把这功劳归到了肚子里的女儿身上。倒是大宝新奇了两日就不耐烦在马车里待着了。葛大壮带他坐了两次马,这小子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种行
路方式,只要不下雨就一定要像猴子一样趴在马背上。
诸葛烈风很喜爱这个侄子,整日把他抱在自己胸前,一大一小常常玩得笑声震天,惹得迎春这个当娘的,暗暗都有些吃醋。
好不容易,这一日队伍终于进了京都到了诸葛府外。老侯爷根本不理会那些礼节,直接等在了大门里,一见葛大壮一家,他就迎出来并抱了大宝。
迎春原本还心里忐忑,以为老侯爷会是一位杀伐果断、英武严厉的老人。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个古代版“肯德基爷爷”,身形圆滚滚,胡子花白,笑起来声音洪亮,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待得看到侯爷夫人,她就更放心了。这位老夫人同侯爷堪称绝配,身形同样圆滚滚不说,拉着迎春没说几句话就掉了眼泪。迎春赶紧安慰,又扯了大宝上前行礼,果然哄得老夫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