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你再等我几日,等我禁足结束……”
就上门提亲。
书辞分明看见他提起禁足时,目光闪过一瞬黯然,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并不知道这次革职对他而言是什么意义,应该说,朝堂上的事她本就一知半解,可是从这几日的相处,书辞多少能感觉得出来。
尽管有自己陪在他身边,沈怿眸子里依然含着难以言喻的倦色。
他经常拿着本《清心咒》垂目在窗下看,然而也不知看进去多少,单单是瞧见书名,书辞就知道他心中的情绪肯定比面上的要复杂得多。
若说沈怿和无名最大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此了。
印象里,无名永远没有心事,有心事的永远是她,她说,他听,然后缓缓开解,没心没肺地揶揄。
但如今想来,其实并非是他没有心事,只是在自己面前,他一直一直,都没有提过罢了。
书辞其实很想问问那些有关他家中、有关他的往事,可终究开不了口,觉得不妥,好几次欲言又止。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在西北小镇的客栈里,他嗓音低沉,语气佯作轻松的,讲起他的生母淳贵妃。
“王爷……”
沈怿本盯着书上的字走神,闻言扬起眉,视线移过去,随后又不满道:“不是说让你换称呼了么?”
书辞并未搭理这话,只凑过去,“在家里很无趣吧?”
听得这个开头,他颇有兴致地合上书,等她下文。
“过几日有庙会,我们去逛庙会啊。”
沈怿指了指自己:“你莫不是失忆了,忘了我还在禁足?”
“这个容易。”书辞从背后摸出那个他许久没带的银制面具,神色间满是得意,“带上它不就行了,咱们晚上出去,不容易被人发觉的。”
食指勾起那个面具,倒生出些怀念来,沈怿把玩了一下,含笑打趣她:“其实是你自己想去吧?”
书辞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双目在她笑颜上流连,沈怿将面具搁到一旁,一副勉为其难地口气:“既是如此,我就当作陪了。”
“好啊。”
傍晚时,送书辞出府。
阴沉沉的天空有晚风卷过,吹得草木枝摇叶晃,却难得的没让人感到寒冷。
沈怿靠在墙边,静静目送她上街,直到消失在街口。
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松快。
闲在家中的这段日子,并不是他第一次受挫,但却是最接近活着的。
以往一个人的时候,彷徨,暴躁,萌生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他的前半辈子过得并不平静。
每日只是与各种各样的事周旋,听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躲着各种各样的刺杀……
甚至想过这样的人生有没有意义。
好在,如今有了她。
在这辈子最低落,最颓唐的时候,能有她在身边,实在是最庆幸不过的了。
拐角处,紫玉正仰头和高远说话,瞥见书辞出来,这才跟上。
“小姐。”
书辞冲高远礼节性地颔首,跟着紫玉一起举步往回走。
平日里就数她话最多,可这一路上,紫玉竟难得的安静,转头看时,只见她颦眉思量,似有心事。
“怎么了?让高远欺负了?不吭声的。”
后者唔了一声,“我是在想您和王爷的事儿。”
“我的事?”
“瞧你们俩现在,那必然是喜事将近啊。”她先是一通贺喜,随后才道,“可您得是以什么身份嫁过去呢?亲王正妃得由皇上下旨赐婚,咱们家老爷这个官职,也不知攀不攀得上。”
书辞微微一愣,这倒是她从没考虑过的。
紫玉在打量她神情,“您都没问过么?”
“……没有,一看见他,我就忘记了。”
她诧异道,“这您都能忘?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啊,万一王爷三妻四妾的,往后您还得下血本和那些女人死拼呢!”
说不清为什么,书辞潜意识里竟认为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她总觉得自己和沈怿之间,和无名之间,其实相知比相爱更多一点。
在一切还风平浪静的时光中,他们坐在漆黑的天幕下低语了无数个夜晚,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任……
*
庙会将近。
自打上次陈氏和书辞提了婚事之后,这几天看她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一听她说庙会这晚要留在家中,表情就愈发地探究了。
“你留在家里干什么?”
书辞讪笑道:“这不是怕大伙儿都出去了,没人看家么?”
“看家还有下人。”陈氏盯着她,“你细胳膊细腿儿的,看得住什么?”
“街上人太多了……”她只能换个借口,“挺没意思的,出门就要花钱,多浪费呀。”
陈氏瞧了她半天,倒也没再问下去。
等一家子老老小小都出门之后,书辞才轻手轻脚摸到后院,将门栓取下来。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等过他了,心里有种久违的欣喜。
她推开门去,狭窄的胡同里景物如旧,言家的新宅子就快修好,他们即将搬走,一想到再过一阵便没有机会看到这般景色,不禁生出些感慨。
清冷的月色,安静的小巷,晃晃悠悠的灯笼,以及蹲在墙头的野猫,此时此刻还应该再有个什么这幅画面才算圆满。
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一样,小径的那一头,一抹影子落到脚边。
书辞侧目望去,树荫下,那张银色的面具一点一点的从阴影中出来,狭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