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抬脚往里走。
刘晟伸长脖子往他背后瞧,大冬天里的衣衫实在是厚,别说背脊,连颈项的皮肤都遮得严严实实。
什么也没瞧清,人就已经进了门。
“哎呀!”他懊恼地一拍大腿,总觉得守株待兔这一招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然不顶用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晟原地里转了一圈,抬脚往回走。
*
随着第一场雪落下,寒冬如期而至,北风一日紧过一日。
陈氏一家搬走后,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书辞和紫玉主仆两二人了。
从前住的人多,还认为房子不够大,你挤我我挤你,眼下突然一空,到了晚上才发现有点阴森恐怖。
她们的活动范围少,现在干脆也不去前院了,只在后院住着。
然而时间一长,怪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
尤其入了夜,风声中夹杂着异样的动静,三更天里还会在窗边看见人影,有时书辞半梦半醒间,甚至感觉自己床边站了个人。
她和紫玉如临大敌,干脆睡在了一块儿,这样一来情况倒还有所好转。
天气渐渐变冷,屋里烧着炭盆。临睡前吹了灯,紫玉爬上床去和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些找不着北的风就朝室内的缝隙里钻,满屋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堪称热闹。
“小姐啊……”她从被窝里探出头,颤声问,“您觉不觉得,这像是有人在哭?”
书辞往她手背上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别自己吓自己行不行?”
“可是真的很像啊!”她讲得绘声绘色,“您说,老爷是不是死得太冤了,所以不肯走?还是他太舍不得您了,想回来看看您?”
书辞:“……”原本还没感觉如何,被她这么一问真有些背脊发凉。
“怕什么,高大人不是安排了人手在附近值夜的么?要有事他们早就发现了。”
紫玉咋呼道:“谁知道是真是假啊,这么多天了,我一个守卫都没见着!高大人总是嘴上说得好听,每次遇上正事他跑得比谁都快!”
“暗卫嘛,平时不好现身的。行了行了,你别一惊一乍……”书辞把被子一蒙头,催促她赶紧睡。
月色凄清,将满地的白雪照出一片银辉。
室内静悄悄的,偶尔有承载不住重量的枝桠低下头,雪团便骤然坠落。
晏寻是在这时从树后走出来的。
视线里的那扇窗紧闭着,朦胧中勾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目光仍旧很温柔,小心翼翼的,像害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小院里景色依旧,然而在这样的冬天,它比初见时更显得冷清萧索。
他想起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第一次坐在台阶上劈柴。
第一次睁眼,见到那个笑容干净的小姑娘……
回忆有时候总令人心生怅然。
正是因为回不去,所以才感慨,也是因为现实的遗憾,才让怀念变得弥足珍贵。
后半夜风声大作。
不知是什么时辰,书辞迷迷糊糊中被紫玉给摇醒了。
她张口正要说话,后者忙把她的嘴捂住,手指紧张地示意窗外。
书辞狐疑地转头,这一看着实把她整个人都给吓清醒了。
清冷的月光将一抹高大的黑影投在窗上,两旁的树斑驳摇曳,衬得这幅画面愈加鬼气森森。
真的有人?!
不应该啊,那暗卫为何没发觉?
这么说就是有鬼了?
两人视线交换,挤眉弄眼,无声中用眼神大战了几百回合后,书辞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光着脚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反正附近有暗卫,她打算来个出其不意,于是深吸了口气,砰的一下就把窗户推开。
对方大约没想到她此刻还醒着,饶是速度极快,也避之不及,仍有道影子一闪而过。书辞刚在吃惊发愣,就听见背后的紫玉“哇”一声尖叫起来。
叫声这种东西,有时候与狗叫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也都会跟着不明真相起哄。
所以不知怎么的,紫玉一叫,她也跟着叫,两串尖锐高亢的音直冲云霄,满树沉睡的鸟齐齐张开翅膀四散开去。
站在枝桠上的晏寻险些被这声音给惊得摔下来,幸而下盘够稳。
不多时,便见到后门打开,两道人影飞奔了出去。
他心里顿生愧疚,随后又感到无奈……
*
冬夜好眠,沈怿难得睡得沉,大半夜的被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吵醒,他翻身而起,预备着来者若敢说一句何人有事找自己之类的废话就一掌劈死他。
“说!”他不耐烦。
管事咽了口唾沫,“王爷,言姑娘有事找您。”
沈怿:“……”
他把一肚子气瞬间都咽了回去,反而急匆匆地,略带紧张地推开门往外走。
书辞正在暖阁坐着,一头黑发全披在了肩上,微微有些凌乱,周身只罩了件外袍,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沈怿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心都开始高高的往上悬,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面色当即一片铁青。
“怎么了?”
书辞踩着一只鞋子蹦蹦跳跳地过来,沈怿忙伸手扶住她。
“我跟你说……我们家闹鬼了。”她揪着他的衣摆,一听是这事,沈怿松了口气,兴致不高,只低头去替她将衣衫掩好。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书辞顾不上许多,双目盯着他,一本正经地讲述了今晚包括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