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虽然祭天等正式大典上靖帝并未让纪青盈露面,但是到了黄昏时分,整个朝元猎场便无人不知,那位闻名已久的红颜祸水,还在东宫时便得到靖帝专房专宠的纪氏,如今又伴驾而来。虽然还是象征性地为设置了单独的妃帐,但那帐幕离靖帝的龙帐连十丈都没有,根本就是走个过场。
专宠至此,连素来厚道的谦王爷都忍不住温言劝了靖帝两句:“萱嫔服侍皇上忠贞恭敬,皇上疼惜偏爱,也是有的。其实皇上实在喜爱萱嫔,也不妨再升一升。只是这中宫之位,还有随行伴驾等事,若只有萱嫔一人,到底不大妥当。皇上当初既然迎娶了其他的臣女入宫,还是要适当想想臣子的颜面。君为臣纲,天经地义,但皇上仁厚,想来也不欲让臣子们太过难堪。再者,树大招风,皇上若是能稍微平衡一下后宫的格局,对萱嫔也未必不是好事。将来日子还长着,皇上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谦王爷是有名的忠厚长者,在皇室宗亲当中口碑极好,便是刚愎暴戾如肃帝,多年来也一直非常宽待这位兄长,而在上位过程中对谦王爷多有倚重的靖帝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当屏息立足于屏风之后的纪青盈听见谦王爷的这一番言语,小心脏又有些不那么□□定了。要说敬才人乔娥眉说些类似的言语,那其实都是拿着冠冕堂皇的利害关系给自己的私心打掩护。可谦王爷说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忠言劝解了。
这时便听靖帝沉默了片刻,帐幕中只能听见外头的晚风拂动帐幕与草丛的沙沙轻响,还有护卫们巡防走动之间的猎甲粼粼。
纪青盈不由将自己的呼吸放得更轻,几乎恨不得停下了才好,背脊本就不自觉地有些僵直,此刻整个人都几乎是凝固住了。
“伯父说的在理。”靖帝的迟疑与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就在纪青盈开始渐渐焦躁的那一瞬间开了口,“中宫,后宫,的确样样都与前朝连在一处。朕也是想看看,这样情势都耐不住的臣子到底是哪一家。前几日朕请寒统领到内宫的事情,伯父也听说了吧?”
谦王爷轻叹道:“是,听说了。皇上请了寒统领,阖朝上下都明白皇上的意思。”
靖帝唇边浮起淡淡的讥讽:“朕请寒统领插手这件事,便是要给朝臣们一个不偏不倚的交代。欺君之罪到底是什么分量,宣威将军府也好,誉国公府也罢,最好还是警醒着些。他们与其整日里惦记着朕的内眷,还不如好好思量自己的本分。”
以靖帝惯常的风格而言,这话其实已经算是含着杀机、可说是极重了。
“是。”谦王爷也沉了沉,才躬身应道。
“但伯父的意思,是作为长辈的厚意,朕是明白的。”靖帝的声音越发温和,“朕自少时便不得太上皇与先太后喜爱,前途未卜之时,伯父的多番照拂教诲,朕从不曾忘怀。只是这君臣之间,能不能有这投桃报李的情分,也不全由得朕。往远处看,有当年的晏阁老之事,近处也有栾氏一族。”顿一顿,便改换了称呼,“子侄虽然心里仰慕伯父的宽厚,却也无法当真行效。如今——”再沉吟后,竟提了声音,“青盈,过来为伯父倒茶。”
纪青盈在屏风后登时一个激灵——不是说好就跟谦王爷说两三句话,才让她在这么个尴尬的位置稍等一等?怎么这就将她叫出去了?而且刚才的话题,也实在有些微妙。
可是靖帝这样叫了,她总不能不出去,赶忙用最快的速度压下心里所有的震惊混乱埋怨,抿了抿鬓发便从屏风侧面绕了过去,先向靖帝与谦王爷微微一福:“皇上,王爷。”
“萱嫔娘娘。”谦王爷起身还了半礼,完全没有因为靖帝一再的温和敬重而丝毫忽略君臣之别。
“青盈,给伯父倒茶。”靖帝向纪青盈微微示意她手边的茶器。
纪青盈在蘅芳宫的时候自然也是学过宫中的茶艺,虽然谈不上多么优雅高超、引人注目的技艺,但在蘅芳宫做了多年宫女,在侍奉茶水方面还是熟练非常的,当下也不好多想,便依着靖帝的话倒了一盏茶,亲自奉给谦王爷。
“说到朕的难处种种,知我者莫如伯父。朕自垂髫至今,无一日不殚精竭虑,多忧多思,少安少乐。”靖帝自己也起了身,谦王爷忙微微躬身,双手将茶盏接了。靖帝又道:“如今朕身边可谓妻室者,唯此一人。这一杯茶,还望伯父不要嫌弃。”
第119章
此言一出,连纪青盈都是一震,只是强自忍住,才没有立刻去望靖帝。
谦王爷则是立刻躬身应道:“皇上言重。”稍沉了一瞬,便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又望向靖帝,“臣明白了,臣告退。”
眼看谦王爷行礼退出,纪青盈心里反而越发混乱了。她在夏苗启程之前又查看了自己的指数,如今在靖帝心目中是占到了70。大约是因着蕙昭仪的这次突发状况,反而引发了靖帝的怀疑与反感,再加上敬才人乔娥眉那边的动作,概括起来就是对手们经过一直努力作死,让靖帝的心思更加集中在了纪青盈身上。
当然,在这些风波当中也有纪青盈之外的得利者,一个是福贵人宝音乡君,她自从花会禁足到夏苗之前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靖帝当初的怒气早已平息,偶然回想往事,对这个表妹还是有所怜惜的,所以已经吩咐了德海公公,等到夏苗结束就将福贵人的禁足解除,另外也会将她晋升到正四品嫔的位分。
还有一个当然就是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