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没脸见人的陆拾遗强行让侍候的丫鬟拿来了一顶帷帽,才铁青着脸在先一步下车的萧承锐的搀扶下,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两只脚刚踩到地面上,陆拾遗就半点面子都不给萧承锐的重重冷哼一声,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萧承锐的手甩脱了,大步流星的自己一个人朝府里走。
——瞧她那气鼓鼓的架势,竟是谁都不打算搭理了。
陆蕊珠难掩震惊的看着那个殷勤的搀扶着陆拾遗下来又被陆拾遗当场甩了面子,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宠溺弧度的英俊男子,拼命的在脑海里猜测对方的身份。
她突然就能够理解自己父亲那个假道学和大爷爷那个不近人情的老古板为什么会突然对陆拾遗所犯的族规视若无睹还主动袒护于她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
这样的一个哪怕不知道身份也瞧着威严天成、器宇不凡的英俊男人……
居然会是陆拾遗的?
居然又会是陆拾遗的?!
她怎么能每次都这么好命?!
她怎么能每次都能够碰上这样的人中龙凤,并且得到他们的看重和垂爱?!
想到刚从在这陌生男人眼里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宠溺和柔情,陆蕊珠心中的嫉恨和愤懑几乎化作恶鬼,长牙无主啊的从胸腔中猛然挣脱而出!
凭什么?
她陆拾遗凭什么?!
眼见着自己因为心理失衡的缘故随时都可能当场失控的陆蕊珠当机立断吗,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才勉强用剧痛重新换回了自己随时都可能崩溃的理智!
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默默的这样对自己说。
只要我能够成功得到宣德侯府五少爷的那门婚事!
只要我能够入那位未来侯爷的眼,就算她陆拾遗现在再怎么嘚瑟,再怎么神气,到头了依然要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她陆蕊珠的脚底下,摇尾乞怜!
做梦都想象不到此时的小女儿心中是如何波涛汹涌、跌宕起伏的陆德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以下犯上,却什么都不敢说的毕恭毕敬地跟在自家大伯陆荣博身后,带领着全家人一起凑上前来,想要向萧承锐行礼,被萧承锐抬手制止住了。
“不必客套了,今天我们只叙家礼,不言其他——诸位只需把我当做拾娘的未婚夫即可。”
在说这话的时候,萧承锐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在陆德正夫妻和陆蕊珠姐弟以及陆七公的脸上一扫而过。
险些没因为萧承锐口里的一句未婚夫而整个人都欣喜若狂的从原地蹦起来的陆德正强行按捺住满腔的亢奋之情与大伯陆荣博和叔公陆七公交换了一个异常激动的眼神后,连连对萧承锐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就请恕我们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萧承锐微微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已经走到陆府大门里的陆拾遗没好气地微微将头上的帷帽掀起一角,“在门口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赶紧进来,我的腿都站累了。”
原本还打算与陆德正等人说上两句话的萧承锐登时改变了主意,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陆拾遗面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边扶边问陆拾遗要不要他把她抱回屋子里去。
陆拾遗转了转眼珠,直接拿手来揪他的耳朵,边揪边磨牙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丢脸还没丢够,还想我再丢一回啊!”
萧承锐被她揪得苦笑连连,却舍不得挣脱,只能百般无奈地勉强扭头问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陆德正等人说道:“不知贵府可有小轿,拾娘有孕在身,今天又走了这么久的路,现在很有些走不动了。”
陆德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直接把小女儿陆蕊珠的私人小轿征用了。
还面不改色的再三强调那顶小轿是专属于陆拾遗的,一直都是她在用。
陆鹏程没想到自己姐姐在没了珍珠的第一分配权后连她的轿子都要被人夺走,登时就瞪大了一双愤愤不平的眼睛,看向陆拾遗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仇恨。
比他多活一世的陆蕊珠却本能的从家中长辈们古怪的态度中觉察出了几分不妙的异样,眼见着弟弟已经怒形于色的她不着痕迹的用力扭了他的腰间的软肉一下。
“嗷呜——”陆鹏程响亮的嚎叫了一声。
原本觉得家里人今天的表现都非常不错的陆德正听到这一声嚎叫差点没条件反射地直接把陆鹏程掐死!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强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扭头对陆鹏程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没事叫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把大家吓一跳,到底是怎么啦?”
陆鹏程默默感受着还在他腰间流连不去的手指,垂头丧气地用憋屈无比的嗓音说:“没什么,我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崴了脚,所以才叫出声来。”
“你也太不下心了,怎么这么毛躁。”陆德正继续慈爱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待会儿记得喊府里的大夫给仔细检查一下,可别想着这不过是件小事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陆鹏程老老实实的应了,但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心中恼恨地又偷瞪了陆拾遗一眼。
陆拾遗见此情形,唇角忍不住就是冷冷一翘。
她直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萧承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的嘟了嘟嘴巴,示意他往陆鹏程的方向看。
“陆小公子这样看着我家拾娘做什么?”萧承锐配合的看过去,然后就微微眯起了一双瞬间变得冷冽无比的黑眸,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