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完全不曾听得进傅瑶所言,直摆着手不耐道:“朕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再说。”
傅瑶的眸光逐渐黯淡下来,傅歆的眼中漫上了一层更深的疲倦:“若是无事,你便跪安吧。”
傅瑶屈身行礼拜别。
寿仙宫。
太后的神色着实安详,又一串精细佛珠在她手中细细磨裟着。见傅瑶来了,抬眼懒懒道:“你有法子了?”
傅瑶沉稳道:“臣妾有把握,一举拿下南昧·依柔。”
太后微微一笑:“你便这样确定她已无翻身之力?”
傅瑶笑得运筹帷幄:“是,当一个人极度得意之时,也是她最易入瓮之际。”
第50章傅瑶杀人
傅瑶决意于四月十四一举擒拿南昧婕妤,便早早修书一封给了林嫣借刘武一用。林嫣自是乐意之至,只是在回信时又提了提林夕之仇。傅瑶从未忘记过赵安国的卑劣行径,包括傅歆有意无意透出的怀疑,都总让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好似有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深深围困,所有人都是池中之鱼。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死水无澜,傅瑶却不敢懒怠地加派了人手紧紧盯着流华殿,唯恐锦嫔母子再出什么差池。锦嫔的胎终是赶在了傅瑶行动之前出生,任凭傅瑶千防万防,宫人还是跑到了夕梨宫门前告知情形凶险。
傅瑶不敢耽搁,忙匆匆赶往流华殿。里头托着盛满血水盆子的宫人几乎是鱼贯而出,冲天的血腥气与锦嫔撕心裂肺的痛呼听得傅瑶心颤不已。床榻上的锦嫔面色极为苍白,松散的鬓发被汗濡湿得太过憔悴,往日里鲜妍艳丽的唇也全然失了血色。旁的乳娘急得焦头烂额,只大声催道:“娘娘用力,您再不用力您与皇子都危险了啊!”
锦嫔枯瘦的双手紧紧抓着流光溢彩的锦被,随着凄厉的痛呼她的七魂六魄仿似又被摄去了几分。傅瑶担忧地上前紧握锦嫔的手,推心置腹道:“妹妹你要挺住,保住了自己和孩子,咱们的将来才有指望啊。”
一行清泪从锦嫔白皙的面容上簌簌而下,大约是痛得已失去了知觉,染湿的锦被却让她一时愕然了,久久未能再发出声响。乳娘的焦急又深了一分,清醒愈加凶险锦嫔却已失去了继续生产的力气。锦嫔朝着傅瑶淌着泪无力道:“姐姐,我…我怕是不能了。”
傅瑶蹙眉,语气也凌厉了几分:“滢月你在说什么?那是你与陛下的孩子,你从前心心念念要生下你与陛下的骨肉你都忘了么?现在放弃不但孩子活不成,连你自己都要死。”
锦嫔浅淡的娥眉紧紧蹙着,身下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伴着又一盆盆浓重的血水在傅瑶面前端过,又一盆盆温热的清水污成了血水,傅瑶仿似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锦嫔已将傅瑶一只玉手抓出了血迹,一双明眸却一直瞧着门框,神情失落又寂寥。锦嫔多像那时的自己,痴痴盼着那人前来的一个笑容一句温言。傅瑶不敢告知她傅歆不会来,事实锦嫔也该知晓他不会来。
傅瑶将额头靠在她冰冷的手上,感到她的灵魂在慢慢抽空,心下也布满悲凉。她不敢在锦嫔面前掉泪,一旦她表现出半分脆弱,锦嫔整个人都完了。时间过得太过缓慢,仿似分秒间她已成了苍颜白发。好似过了太久太久,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锦嫔软软地撒开了她冰冷的手。与之离去的,还有她的鼻息。
新生儿的诞生让乳娘和其余宫人都为之一振,锦嫔的死讯却并未引起太大的火花。傅瑶无暇去看皇子的容貌,只抓着锦嫔带着血迹的手沉沉哭泣,为什么,为什么就算她千防万防,还是未能保住这至纯至净的女子的性命?傅瑶掰开她另一只紧紧攥着的手,里头是一只绣得精巧的荷包。上头赫然以金线绣着一个大字:‘歆’。
傅瑶将荷包小心收好,她想去给傅歆看看锦嫔就算死心里还是想着他,盼着他,却从未怨过他。想想还是作罢,此刻的傅歆根本配不起锦嫔那样一尘不染的心意。
四月十四,傅瑶的生辰,无心庆祝。
刘武早已按着计划扮做内监进了宫来接应,傅歆的头脑愈加糊涂了,连傅瑶将金龙殿的侍卫撤换了都不自知。约是午时一刻,盛装出席的傅歆与南昧婕妤正携着手款款而来。一众嫔妃皆穿戴整齐在一旁垂手而立,萧婕身着铁锈红绣金銮凤曳地宫装,端庄高华不输即将册为皇后的南昧婕妤。她的面庞严妆妖娆,嘴角微微挑起的不恭昭示着她不忿的野心。而南昧婕妤则一身大红正装凤冠霞帔,眉间一点朱砂妖娆风姿万千。傅歆贪恋地执着她的手走上万人朝拜的求凤台,翻手覆云间尽是能草菅人命的狠辣妩媚。
傅歆的面色更差了,甚至有些发青。想来那金蟾已要将他的精元吸取殆尽,而一旁千娇百媚的南昧婕妤却一返盈弱多病的常态,举手投足间若美貌能为利器,那锦绣河山岂非会已樯橹灰飞烟灭。今日的南昧婕妤美得太过凌厉,傅瑶只淡淡冷笑地心道真是一祸国妖女。南昧婕妤娇娆笑着挽住傅歆的臂膊,身上的异香令傅瑶再度想要作呕,却更警醒了今日有一场恶战。朝着不远处扮做内监的刘武轻轻眨眼,得到回应的那刻傅瑶的心瞬时提至了嗓喉。
一身红衣的一对璧人交拜过后正备着入金龙殿洞房。一个人得意之至之时,也是最易土崩瓦解之际,傅瑶对此一向深信不疑。袖间的匕首泠然生光,眸中的冷意更似冰寒的弯月。随着刘武一声怒喝地带着外头的侍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