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随手拈过一朵花,似乎全然未觉。
那青衣人却躬身停在两步之外,再不敢逾越分毫。
“殿下,方才那位姑娘是霍将军的外甥女,属下知道您要见她,所以并未阻拦。”
他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放开了手中那朵花,对那人勾了勾手指。青衣人会意地上前一步,侧耳恭听。
他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玦,“先替我收着!”
“是!”青衣人双手接过玉玦,悄无声息地退去。
将军府后山,山花遍地铺开锦绣,绿树成荫风起碧涛。
一片花海之中,红衣男子悠然倚花而坐,宛若火中修罗;青衣女子静静偎在他怀中,恍如扑火的精灵!当海水遇到火焰,不是你熄灭我,便是我沸腾你!
“三百两,干嘛带我来这儿?”怀里的人轻轻问道。
“干嘛总这样叫我,我没有名字的吗?”
沈悦扬起头,“你想起你叫什么名字了?”
他微微一笑,“我想听你叫我三郎!”
“三郎?”沈悦轻捏住他漂亮的下巴晃了晃,“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勾起唇角:“哪里不一样?”
她温柔地揽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滚烫的胸口上,“以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身上就像轻风拂过海面一样清爽怡人,现在却烫得像座火山,我都快被你给烤化了!”
“那你喜欢哪一个我呢?”他突然俯下身轻轻一转,不知怎地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下。
她笑着捧住他的脸,“都喜欢!只要你还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人,什么身份,我都喜欢!”
“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眼中燃起热烈的火,滚烫的唇突然压下,紧紧封住了她微张的唇,也封住了那声未及出口的惊呼……
柔软的身体瞬间僵住,脑中一片混乱――混蛋!吻之前都不打个招呼的吗?害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木有啊!
他的唇一路向下,很快便滑过了她修长的玉颈和光滑的锁骨。胸前的衣带突然被拉开,惊得她反射式地扳住了他的臂膀。他却从怀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红丝巾,覆住了那双惊惶失措的大眼睛……
天地一瞬间全都淹没在那片火红的霞光里,视线同思维一起迷乱,身体失去控制,只能任由他放肆地攫取……炙热而光滑的肌肤紧紧地覆在她身上,像一团失控的流火,火焰流过之处,燃烧、沸腾、翻滚,摧毁一切抵抗,带来疼痛的惬意和不可救药的沦陷!
沈悦一个人回到将军府时,还以为会被老爹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他老人家只是随口训了几句。――原来别院那位贵得不得了的贵客临时有事,不见她了。
正好,本小姐还不想见他呢,出尔反尔,什么鸟人?
临上马车时,老爹却叹了口气,“错过了这次,下一次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唉,废的废、死的死,这世上能配得起你命格的贵人,也就只剩这一位了!”
沈悦因着上午林间花海中那疯狂一幕,早已思绪飘飞,全然不知老爹在她耳边都叨念了些什么!
是夜,洛阳上阳宫,听风殿。
金碧辉煌的阔大殿堂中,却无一个侍卫宫人,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躬身立在金色的五龙榻前,向座上那位金冠玉面的华服公子禀报着什么。
“他……真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是!说,他只要一想起过去的事就会头痛,严重时甚至会昏厥,所以……属下推测,他应该是上次坠崖时摔伤了头部……”
座上那人听到这里似怔了怔,“如果是这样……”也许不一定非要……
青衣人看出了主子的犹豫,“殿下,就算他现在想不起来,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认出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皇上一直不愿承认他已经死了,迟迟不肯另立太子,为的不就是等他回去吗?”
是啊,这一年来,他已不知多少次将我叫成他,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不是……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想到这里,他不觉又握紧了手中玉玦――都说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就偏不信!
夜色已深,听竹轩里,三百两合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整整一上午,他都待在牡丹园,一边看花,一边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她都说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心里却总期待着能早些见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不过真正让他郁闷的是,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她却似没有看见他一般,埋着头“噌噌噌”地钻进了里屋。等他追过去时,她又“呯”地一声关上了门!到了晚饭时,又派人来说她今天累了,想早点睡,就不跟他一起吃饭了!
她到底在生什么气?还是怕我怪她不带我一起去将军府?――唉,女人心海底针,越到深处越搞不懂啊!
突然,窗外似有异动,他警觉地闭上眼,装作早已熟睡。
果然,不多会儿,窗纸一角悄无声息地破开,一支细竹管悄悄探入,一团白雾鬼魅般散开,转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少顷,一个黑衣蒙面人矫捷地翻窗而入,倏地滑至榻旁,挑起帐帘举刀便刺。
只听“锵”地一声,皓月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