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表示愉快地收下,那种姿态,好像我们不是身处天牢,而是在花前月下。
告别时,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边心口,示意他要保重自己,让我放心。
他屈起食指,笑着在牢门上轻轻敲了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我硬闯天牢的事自然还是落在了傅云卿的耳里,我都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可他并没生气怪罪,这让我很是讶异。
更为新奇的是,傅云卿把我叫了过去,温柔并带有歉意地对我说:“这些天太忙了,所以没有顾得上考虑你的心情,你想见他无需这么机关算尽,告诉朕就行了,朕让你去,也会派人保护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先抛开“是保护还是监视”不谈,傅云卿表现得这么通情达理真的让我半天没缓过神来。虽然他以前一直以这样的面目示人,可我以为……
“发什么呆,朕既然说了,还能唬你不成?”云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不是喜欢吃延池的那家驴肉火烧吗?刚巧他家大厨进宫入了御膳房,你哪日有空,便来宫内吃吧……若你觉得私下见朕不方便,他家在京城也开了分店,在东十街,只不过手艺自然不比宫里的这位,你也可以去。”
他说这话多少有点打趣的意思,说明他对于我的转变,早有了埋怨。
我赶紧颔首:“谢陛下关心。”
傅云卿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是一种摸宠物猫的姿势:“好了,时候不早,朕派人送你出宫。明日不必再耍心机了,按时上朝吧。”他的表情比晨雾还迷离,让我捉摸不透。
为人臣子最怕的是什么?不怕你没背景,不怕你没才能,最怕你即使察言观色也捕捉不到皇帝的心思!我虽难以启齿,但还是憋不住要问:“陛下不怪我?”
傅云卿“嗯”了一声,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冰凉得像寒冬里搁置在院中的青铜杯盏一样,挨上就能凉入人的骨髓,他不再自称“朕”:“我赢了,但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你知不知道原因?”
我没说话。
傅云卿开始慢慢说道:“我是喜欢你的,当时娶王妃只是为了消除他的猜疑,而且王妃的家族确实于我有益。因为很多原因逼得我不得不说出拒绝你的话,但我相信你会等我,你说过会效忠我一辈子,等我一辈子,你从未对我撒过谎。”
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呢?这真是奇怪。
傅云卿继续道:“祺缪,我们的回忆都是真的,但我并没有想过让你挣扎在庙堂争斗之间,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棋子,只不过你的官途顺遂得超乎我想象,我那时只身在外难以控制……我明白,我在你的生活中缺失了太久,以至于你的心会偏向他,现在我回来了,我有能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
我如鲠在喉,无法消化:“那你也不应该伤他!”
“当日他要带你走,还举剑向我挥来,就算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还手,我身边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祺缪,我十七岁就被他支去北疆战场,这些年里,我经历过三次大战役,二十三场小战斗,北疆战局复杂,危险重重,我无数次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身上也尽是伤疤,与他相比,只多不少,甚至更为可怖,你想看看吗?”
我沉默了,自古以来皇家成员为帝位争斗,又能说谁对谁错,他在动摇我的三观。傅荆怀情商不高,对于解释毫不擅长,每次被诬陷他都否认过,信任他的少之又少。云卿一向本领出众,一连设计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人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过是“时局所迫”四个字就想洗白。
“你对我的感情好像太过稀薄了,都不够煮上一锅粥的,你应该站在我这边,并且也只能站在我这边,听明白了?”傅云卿这样说道。
我点点头,说:“大概明白了。”
回府之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银凤熙说是去南下寻吕羡,我拦都拦不住,就让她去了,导致现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往事如烟不可追,一追一脸灰。傅云卿真的恢复成为一个“楷模”,我该从哪下手?如果静观其变的话他会放自己的兄弟一条活路吗?那昨晚出现在天牢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头疼,我呆呵呵地啃起指甲,和五福四贵他们大眼瞪小眼。
我想起来那个傍晚,傅荆怀第一次和我在路边摊吃汤包和馄饨,也想起来他在大雨里的寂寥表白,还想起城门将破亲兄弟要杀进来前,太液池的池水轻悄地荡漾着,他在池旁对我微微一笑说:“要不要钓鱼?”
无论怎么睁眼闭眼,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他的脸,云卿已经不再是我的执念,只有傅荆怀,他才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唉,僧人参禅,我参心,老天也太不帮我,我竟然又要走上二心臣之路……怎么这么悲壮呢!
没过几日,坊间便流传开了废帝在天牢里遇刺的消息,渐渐地大家都咂摸过来味儿了,这哪里是《昏庸皇帝引民愤终落马勤勉王爷顺民心而上位》的选段,这明明就是皇家血脉的内斗!你残害残害我,我残害残害你,有谁是干净的呢?
虽说废帝平时没有正经,但好歹也正因为他的不着调,有好几次征税征兵的谏言都被他打个哈哈一并带过了,老百姓没吃什么亏。每天还能看看宫里那位的笑话,茶余饭后说上一嘴,过得几多舒坦。
这回,人都进了天牢,还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