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
吴忻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掌心贴着额头试了试温度,咧着嘴笑了,“其实也没多烫……”
“你自己能试出来?”孟素兰白她一眼,俯下身子把她的手从额头拉下来藏进被子里,一边去掖被角一边解释,“亏得我夜里口渴下来倒水,见你房里灯还亮着,还以为你忘记关灯了,就过来帮你关一下。没想到你倒好,一个人在这儿躺着发烧,还三十九度八,怕是我要是没发现,明天就给你烧糊涂了。”
吴忻默默地听着,完了嘿嘿一笑,笑眯眯地看着孟素兰道:“谢谢你啊,妈。”
“生你下来就是给我自己找罪受的。”孟素兰剜她一眼,转眼看向吴栋梁道,“现在人也醒了,估摸着烧也退得差不多了。你上去睡吧,我看着她就行。”
吴忻忙不迭开口:“妈,你也上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我没事儿,好好的呢!”
孟素兰回头瞪她一眼,“怎么?还怕我跟你睡挤着你了?”
吴忻缩了缩脖子,“你要不怕我传染给你……”
“我要是怕,你现在还能这样好吃好喝地养在我家?”
吴忻微微动了动胳膊,“哎呦,这温度计跑偏了,我挪一挪。”
吴栋梁在一旁看得无奈,过去把保温壶放在吴忻床头,摸了摸吴忻的额头,又看了看时间,叮嘱孟素兰:“药才吃了一个小时,虽然是强效退烧药,也不会这么快。这药是不能再吃了,渴了就多喝点水,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
孟素兰点头,催促他走。吴栋梁行至门口又叮嘱:“孩子烧着呢,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让她好好休息。”
孟素兰应下,吴忻从被子里偷偷把手伸出来,给吴栋梁伸了个大拇指。
第二天醒来,吴忻又一次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身子酸痛无力是小事,就是那嗓子,跟堵了块棉花似的,难受至极。
孟素兰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她,“还想吃雪糕吗?”
吴忻不明就里,“什么?”
吴栋梁哭笑不得,“孩子说个梦话,你还真当真了?”
吴栋梁看她神态倦怠,便说让她请个假,就算不去医院打针,好歹也得在家再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吴忻却异常乖顺地喝了一小碗白粥,吃了几片白加黑和消炎药,拿着包就要去学校了。
吴栋梁又劝,笑说她以前得个小感冒还想蹭个半天假,现在光明正大地能请个假了,不能浪费时机。
吴忻想起当时当日,不觉有些恍惚。她站在玄关处换鞋,笑着应道:“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现在哪能还那么任性。”
“要是撑不住可别硬撑着,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吴栋梁说完,突然想起吴忻的手机来,“你的手机呢?我今天托人拿去修一下。”
……
吴忻出门了。因为头疼,也没敢自己开车,乖乖地站在公交车站等公交。
可不是么?当时年少任性,仗着自己有点脑子学东西快,整天就惦记着调皮捣乱四处玩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说浑身难受,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也要请个假出来。
自己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做坏事还总要拉着顾慕阳这个三好学生做垫背的。
那时的顾慕阳多乖啊,那时两人的关系多好啊。
然而那个笑容柔软的少年,便如指尖的阳光一般,还没来得及去握紧,他便已消失不见了。而那段两小无猜各无嫌隙的关系,也早已支离破碎、烟消云散了。
公交车来了,吴忻裹紧了衣服上去,车上乘客很多,座无虚席,吴忻头重脚轻的,拉着扶手根本稳不住,好在不远处就有根空着的杆,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软着身子靠了上去。
正是上班高峰期,交通格外拥堵。吴忻倚在那根杆上,跟着公交停停走走之后,当真有些飘飘欲仙了。
一次次强忍着把那呕吐的感觉压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想,她昨天是脑子抽了吗?干嘛要跑啊,就算相见不如怀念,也总还是要见的。
不过是迟早的事。
也许是病中的人特别容易脆弱,也许是公交实在爬得太过坎坷,吴忻的眼睛半开半阖的,就想起高中的那段时光来了。
她又想起当初回一中任教前面试时被问到的问题:你学历这么好,为什么要选择回来任教呢?
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她对教师这个职业充满热忱与敬仰,自小就想当个兢兢业业的老师,好好投身教育事业。至于为什么选择了一中,是因为她曾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当时面试官笑了笑,跟她说,吴女士风华正茂,正是最好的年华。
她不知道那是客套话还是真心的,她却知道,那话错了,她最好的年华已经过了,再也回不来了。
吴忻到学校时比平常晚了一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都去升国旗了。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在位子上坐下。
高晴回来一看到她,脸上便笑了,“从来不迟到的吴老师竟然也会迟到,真是吓我一跳。”
吴忻微微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高晴走过来,笑着问她:“怎么手机也不开机?还以为你路上出什么事了呢!”
“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送修。”吴忻放轻了声音解释,奈何那嗓子不争气,饶是她夹着嗓子说话,声音听起来也都比昨天夜里的还要难听许多。
“这是怎么了?”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