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要不要再请一次锁仙阵,将他制住的时候,就感觉一道铺天盖地的神压泰山压顶一样的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势能劈天削地的剑意便从头顶劈了下来。
范昴仓皇间用手中剑去挡,只觉得这剑森冷异常,能将人心底里给冷出冰渣来,加之一片不合理的苍茫,手中剑滞涩不前,更遑论去抵挡。
一时,被乐承瑚的剑意推出去数丈,那些剑影疯狂的从范昴的四肢百骸中浸入了进去,沿着骨头缝奔腾游走。
范昴终于慌了,眼中尽是惊惧颜色,口中急道:“道友……。”
可惜他没多说话的机会,就觉得浑身修道而来的清气一时间从毛孔中一点不漏的泻出,那些锁于身体的天地清气又归于了天地,与那些凡尘浊气交相辉映,似乎是为了应承阴阳相和,天地三清。
范昴惊恐的想要将清气抓住,锁回,可惜,毫无用处,他这具好不容易修至炼魂起的身体,终于是不堪重负,迅速的返了凡尘,一时间,原本不过不惑之年的躯体返了他这白来岁躯体应该有的姿态,苍老成了一把皮包骨。
乐承瑚见此情景,眼都不带眨的,望了身后大惊失色的修士一眼,回手一剑,那面困了他们许久的镜子被这一剑砍成了两半,镜中肆意而猛烈的气息泻出,将这一片地的天地阴阳搅了个一团乱。
乐承瑚冷笑了一声,也不看身后,只转头问谈攸:“徒弟,还能走吗?”
谈攸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乐承瑚便像一个真正的大能仙者,手中一把泛着白光的真元剑,一步一步出了这岩宗的大门,无人敢挡。
谈攸似乎是思索了许久,方才在痛楚中抬了头,问他:“你废了范昴?”
乐承瑚用眼光斜睨了他一眼,点头。
谈攸皱了皱眉:“你不怕天地惩戒?”
要是乐承瑚直接杀了他还好些,可是他现在是将范昴的仙身废了,徒留躯壳,这样的做派,道中不提倡,天地也不提倡。
谈攸对于这个不太靠谱的师父生出许多的敬畏与不敢置信。
不复以往的跳脱,乐承瑚沉默了许久,久到谈攸以为他不会接自己的话了,方才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回转来看谈攸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明亮而又带着些说不清的飘渺。
乐承瑚轻声道:“我不能再后悔一次。”
谈攸一愣,看乐承瑚往前走去,犹似谪仙一样的背影,偏生是生出了许多许多的苍凉来。
这感觉来的太突如其来,又与他平素里认知中的师父有太多的不同,让他一时没回转过心境来。
直到那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叫:“小知你怎么惨成这幅鬼样子?让你平时不上进!吃亏了吧?”
谈攸弯了弯唇角,浅浅的笑了笑,忍了疼牵着林茶上前,见钱知一身破破烂烂的躺在一颗树下,旁边扔着一只不知死活的锦鸡。
乐承瑚正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再看钱知,眼中分明的不尽的鄙夷。
谈攸就觉得心神中一阵清明,像是当年初入境界,感受天地清气缓入身躯一样的舒畅一般,一头栽倒了下去。
耳边的最后,是林茶的一声‘师父’还有乱七八糟的‘徒弟’和‘大师兄’!
就是说呢,冥山上下,有哪个是不护短的呢。
岩宗一脉,在那天陡然散了。
那个原本就硬撑着,摇摇欲坠的破落户门派,终于在掌门人宗主范昴的死亡之下被打压了下来,再无人上前去挑那一根梁,仓仓皇皇的散了。
二海边界由岩宗设下的封禁散开,二海陡然没了禁锢,好生动荡了一回,搅得周遭村庄镇户地动了好些天。
听说,二海中妖王妄图修人身,好不猖狂。
这消息传回冥山的时候,钱知正闭关在冥谷的洞府内疗伤,钱知趴在榻上,乐承瑚正给他背上抹药,只是这药抹的有点不近人情,听钱知那不时就惊天动地的一声杀猪嚎叫便知道。
林茶在一旁的桌边看书,桌上摆了好些书,摞起来能将坐着的林茶挡个严实,他手中拿着正看的是一本初级的剑谱。
早年谈攸不怎么让他练剑,林茶那会儿身体并不太好,太急着练剑对他骨骼有害而无利,但如今经此一次,倒不说谈攸,反而是林茶先急了。
二海一行,不管是在二海还是在岩宗,他都处于被保护的那个,给师父师祖添了许多麻烦不说,让他心里也生了许多的挫败之意。
再加上谈攸受重伤,更是让林茶坚定了要练剑的决心。
钱知一边痛哼一边道:“师父你不是说平桥只是一魄,无法自行修炼肉身吗?……哎呦我去!轻点儿!”
乐承瑚优哉游哉的从手里的药盒子里剜了一大坨给钱知在背上慢悠悠的抹匀,拍了他一巴掌道:“别动!本来就只是传言,你闲的呀去信那些,你师兄七魄中占了六魄,这些年才刚修至散魂,更何况那个平桥只占了一魄,逗着玩儿呢?”
钱知龇牙咧嘴的瘪嘴:“无风不起浪啊,人平桥这些年可只凭借一魄就成了妖王,师父你在人家面前还不是个渣?干嘛小看人家?”
话音落,就被乐承瑚在背上伤口处狠狠的按了一下,只听钱知一声惨叫:“要死了你谋杀啊!”
乐承瑚哼了一声道:“你师兄全身上下那点儿坚韧性子可都被平桥给抢了,你个不成器的还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