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茶出门,谈攸方才告诉他出门右转便有茅厕。
可是,哪边是右?
林茶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迟疑的往旁边走了走,顺着墙根往后面跑了几步,还是没看见任何长的像茅厕的屋子。
他在家活了五年,依旧没能摸清家里茅厕的方向,更何况这第一天上山,又怎么指望他能找到方向?
可是这三急中的一急已经很急很急了。
小孩委屈的瘪了瘪嘴,一抬眼正好看见一颗大柳树。
这大柳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长长的柳枝垂挂下来,被风吹的飘来荡去。
林茶也顾不得多少,子啊树根下解了裤子。
乡野长大的小孩子哪里有那么许多规矩,在田地干活,若是急了,随便找个旮旯窝也就解决了,根本觉不出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林茶年纪还小,从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不属于乡野的规矩,更不觉得害羞。
谁知他刚拉起裤子,就听一声音怒气冲冲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污我根须!”
林茶一愣,小脑袋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个能说话的生物来。
正疑惑中,那老柳树却晃动了,一根长长的柳枝延伸下来,猛地便将林茶卷上了半空。
林茶被这猛然的变故吓得一愣,本能的挣扎着,却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仓皇间,一声“师父”便脱口而出。
“你是哪来的小孩?刚上山的?”
那老柳树晃动着枝条,把林茶卷着在天上荡来荡去,气哼哼道:“你是何人门下的?怎么这么没规矩?连我老头也敢来惹,哪个混蛋怎么教徒弟的?”
林茶当然不知道,这冥山与山下的冥谷本就不属于凡间处,此处是介于凡间和地府只见的一个峡山,灵气充沛,再适合修行不过,因此山上的花草树木皆有几分灵气。
这老柳树算作妖修,在这山上修炼了数千年了,资历老道,因为年岁大了,脾气也不甚好。
不过他若是知道他手里握得小娃娃是谈攸的徒弟,恐怕就不敢这般猖狂了。
林茶被这么一吓,也不敢哭出声,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短暂的五年的人生中,还从未有过这般惊吓的时候。
以往在家里,偶尔不听话,他娘总会吓唬他,说什么你再哭再闹,便将你扔上山去喂狼。
这也是林茶唯一听过的恐吓的话语,他自懂事起便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同。
在他的眼里,哪怕是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家,屋前屋后的那些景色,对他来说也是极新鲜的——即便是看了几百几千遍,也总记不住路。
这不同逐渐的成了累赘,林家娘也渐渐的不大愿意教他认东南西北。
林茶记得,爹曾经跟他说过,太阳升起的那边就是东边,可是他总觉得爹说的是错的,为什么他跟着太阳的方向走,还是会走丢呢?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跟着走的不是朝阳而是夕阳……
“小娃娃,怎么不说话?嗯?你是何人门下的弟子?”那老柳树不依不饶的晃动着枝条。
林茶捂着眼睛小声抽泣,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正这时,老柳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有小小几簇幽兰火焰倏地飞过来,照着他的枝条烧上去。
老柳树哇哇大叫,缠着林茶的枝条便直接被几道真气给割断了。
林茶只下坠了一瞬,就被一个怀抱给接住。
谈攸衣袂翻飞的抱着林茶落了地,几缕长发轻飘飘的落到林茶头顶上。
林茶满脸泪水的抬头,甚是委屈的道:“师父……。”
小手抓着谈攸的衣袖不放,生怕谈攸责怪他找不到茅厕。
谈攸把他放下,手心一翻变了一方帕子出来,帮林茶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问:“找不到?”
林茶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拉着他衣袖不放手。
谈攸微微笑了下:“是师父疏忽,忘了你第一次来。”
旁边老柳树原本还在叫嚣,等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立马就偃旗息鼓了下来,甩着被幽冥火烧掉了了一小半的枝条道:“哎呦,谈攸啊,我说是谁养了这么漂亮聪明的小鬼,原来是你,还懂得来给我施肥,当真聪慧,来日必成大器啊,哈哈。”
谈攸瞥了它一眼,低头问林茶:“吓到了?”
林茶点点头,谈攸神色瞬间便冷了冷,袖袍一甩,打了个符咒出去。
老柳树一见便娃娃大叫:“喂!谈攸我错了你别……。”
没等嚷完,就销声匿迹,被谈攸用符咒牢牢的封了起来。
老柳树原本想说,我错了你别下狠手,好歹我们做了这么些年的邻居,小时候还帮你师父带过你们是兄弟两,别这么绝情啊!!!
只是这些话它也只能在心里嚎一嚎了,老柳树欲哭无泪,早知道以前就不欺负他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谈攸拉过林茶准备回屋,林茶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动如同死物一样的老柳树:“师父,刚刚是柳树说话了吗?”
“嗯。”谈攸点点头,道:“往后它便不敢再欺负你了。”
想了想,又叮嘱道:“这山中草木皆有灵,不要去惹它们。”
说完便等着林茶发问。
这种年岁的小孩,最常问的无非是“那是什么”“为什么”,谈攸带过钱知,对这方面深有感触。
谁知林茶却没有问,只乖乖被谈攸牵着走。
谈攸只得想着,方才在屋里感觉到林茶的气息之时,便发现他走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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