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然保持着冷静沉着。
太皇太后坐起身来,双目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面容如此眼熟,却绝不是像他的父亲。
“你父亲可还好么?哀家记得当年他也是个厉害人物,我朝方立,他便要效仿伯夷叔齐搞绝食,还是哀家亲自去劝;后来他又在朝堂上屡屡顶撞□□皇帝,这才被遣去了蜀地做太守。”
顾和徵微微抬眼看了看这个对贺太守二十年前的事还如数家珍的老妇人,点头道:“家父身体很好,倒是时常感念□□皇帝和您的知遇之恩,悔愧自己年轻时不懂得收敛性情,冲撞二圣。”
“哼。你当我老糊涂了?你父亲那样的人,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太皇太后虽然不信,但是还是心情好些,继续问道,“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前四礼已过,只是尚未请期。不过时间还早,不急于一时。”
“昨日早朝过后,萧元清和吏部的孙延还有阿显来见哀家。说是……想将阿显和孙家姑娘的婚期提前在年底前,让哀家为他们择一吉日。”太皇太后笑了笑,道:“哀家知道他们打得什么算盘,左不过是怕哀家那个哥哥到了京都后会悔婚。他们想的也太多了!萧公是独断了些,但是没有理由,何故会破坏小辈的婚事呢?”
“……太皇太后所言极是。”
“不过哀家还是准了,如今多事之秋,听闻陛下又有意将萧显外放一年,婚事宜早。”太皇太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眼睛,问道:“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和徵却道:“在下听闻萧贵女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那么再等等也好。”
太皇太后闻言,冷笑一声,对他愈加审视,过了好久才道:“贺二公子凭空出现在京都,萧宛便病重不治,以至于后来萧显立誓救妹,这几个月来哀家每每看到你,时常会有疑惑,你究竟是何人?”
太皇太后直接发问,令他有一瞬的慌乱,但他转瞬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这个老妇人自始至终站在王朝的顶端,见惯了权利的争锋,也见多了谎言,任他们如何极力掩盖,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不过如同几个小儿游戏。想要得到她的支持,就必须对她说真话。
“在下是……萧贵女的心上人。”
太皇太后闻言,又凝视他良久,终于“嗯”了一声,道:“待到明年,萧显离京,阿棠恐怕也不在,哀家恐怕也要去地下陪伴□□皇帝,你难道让萧宛一人在太傅府待嫁?哀家会让钦天监也为你们择一吉日。腊月不可娶亲,那便在霜月,你们要好好准备。”
“是。”
☆、行刺(一)
霜月初一,狄部派来的使者便已提前到京。说是为了元旦朝贺而来的使臣本欲在都城驿站内留宿到元旦,可几个异族人在京都行走难免显眼,三日后皇帝便知晓了使者提前到来的消息。
今年元旦是李岫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朝贺,有不少番邦使臣都提前准备,尽早上路,除了狄部求和的使者,蜀王陆昶的长子也来到了京都。于是李岫决定于十五月圆之日提前在挽华苑设宴,又是京中一盛事。
挽华苑乃是西城外的一处皇家猎苑,此苑占地千亩,苑中有鹿、狐、狍等兽,又有鹤、雕、海东青等禽,每年春秋季皇帝总会来此狩猎。此处亦有点将台,作虎贲、羽林点将练兵之所。另有仿江南的拂懿、明光等十六馆风景婉约秀丽,供太皇太后、皇帝与公主后妃居住赏玩。
如今寒冬将至,虽不能狩猎,但在苑中赏雪也是一件美事。只是不同于禁宫,挽华苑占地广阔且多山林遮盖,对于安全防卫有不小的挑战。本来临近年关,便是光禄寺忙碌的时候,如今又多了这一场,萧元清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终日与羽林中郎将方淮巡视苑中,生怕出了小错酿成大祸。
萧显已于十月廿九在太傅府迎娶了孙氏贵女,结两姓之好。谁也没有想到婚后不到一月,皇帝已经任他为林州刺史,年后赴任。在赴任前,萧显每日需到尚书省学习事务。
“今夜挽华苑夜宴,阿宛不去么?”天将傍晚,顾和徵站在窗边望了望那橘色的夕阳,不禁问道。
萧宛正于案前专心致志临摹经文,只道:“不想去。”
“天色渐暗,夜间抄书是要伤眼的。”他笑着从她眼前敏捷地抽出了那本经书,“而且我觉得,太皇太后不会再找你要经文了。”
她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歆寿宫将自己出卖了,但是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放下笔狐疑地问道:“为什么?”
顾和徵忍住笑意,道:“我猜太皇太后体谅你婚期提前,诸事繁忙。”
她皱眉仔细想了想,道:“可是我并没有诸事繁忙啊?不抄经……我要做些什么呢?”
他们的婚期被钦天监定在了十日后,她本就于女红上不甚有天赋,更何况府中有最好的绣娘为她准备,自然不必亲自动手。
顾和徵沉吟片刻,道:“贺世叔前几日托我在京都为他府上千金制一凤首箜篌,今日乐匠刚刚送来,还未送走,你要不要看看?”
她没有碰过这庞大的乐器,只曾经在宫中听过乐师演奏,倒是确实有些新奇。她用食指随意勾了一弦,“铮”地一声,清脆而空远,听得出这琴是名家手笔。
顾和徵大言不惭地指导着她的坐姿,她的手臂姿势,抓着她的手一根弦一根线去拨,她本以为会弹出一串美妙音律,结果听到的只是荒腔走板,这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