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车已拐进校门,正提速往前开,他对视一秒后转回去,车头微微歪斜,车前灯也随之一晃。
白鹿迅速挺直背脊坐端正,瞥了眼他的后脑勺,没有回答与解释,仰头迎面吹风,来化解刚才那一丝不自然。
“今天晚上好像要下雨。”白鹿望着高黑的夜空吐气。
前面的人纠正:“不是下雨,是雨夹雪。”
“哦?”她好奇,“我看天气预报说是下小雨。”
“你看的是错误的。”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就如他是预报员。
白鹿想起自己曾匆匆瞄了一眼,兴许是没怎么仔细看清楚。
“是吗?”她没了质疑,换了欣悦的语气,“那也不错,下雪天吃火锅很配。”
秦龙没说话,他专注看前方路况,偶尔几秒垂眼瞥后视镜,每次都能窥见她嘴角带笑。
白鹿的笑是因为,这种在校园夜行飞驰的体验从未有过,以往走过这些林荫小道,她都是看着一对对情侣骑着车在眼前飞过。
那时候她并不羡慕,而是自己也去买了辆单车,近则游遍高教园,远则到江边河堤兜风。
此时此刻,她坐在后面,而眼前这个人,让她脑海中蹦出了天荒地老这四个字。
这学期课程已全都结束,校内比往常清净不少,许多学院大楼不似平日里灯火通明喧闹声杂,唯有几间教室还留有微弱的余光。
路灯下,寥寥几个人影结伴走过,氛围静谧。
校内纵横交错的路段之多,初来者很容易走死路绕晕。
经过一处体育馆前的空地附近,白鹿出声:“前面右转。”
她熟悉,他听她指挥。
电动车拐弯,行到了一幢教学楼后面,向西行进,耳边除了车轮底的发动声外,仅有过耳的风声。
白鹿没觉得冷,他的体型挡在她面前,冷风都扑他身上去了。
路灯照地,洒下淡淡的光圈,白鹿望见车后留下长长一道慢移的影子,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跟完几幢楼的长度,前方出现岔路,但凡有方向感的人都会选择向南的路。
秦龙还未准备靠左,感觉到后面的人在轻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他偏头。
白鹿手指右边:“走后面的路。”
他不解:“那是绕远路。”
她知道,却还是坚持:“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你就走那一条。”
“……”如果不是开车转不过头,秦龙很想看清此刻她脸上什么表情,什么意图。
“为什么往那走?”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路面问。
白鹿没答,而是忙着用手替他指引,生怕他不听会错过似的。
他们逐渐接近图书馆大楼东侧,这边路面宽阔,照明的路灯也多了起来,光线通亮,车被投映出无数深浅重影。
秦龙往左边望去,图书馆前是一片绿化空地,视线放远,可见南校门的出口。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顺着她的意往后边走,进入一条圆弧线,绕到图书馆西侧,这儿又是几幢富有特色的各院教学楼。
秦龙大概摸清了接下去的路线,车速也逐渐加快,周围几乎不见人影了,路灯仅留稀疏几盏。
经过某一处楼前,白鹿突然介绍:“这是我们学院大楼。”
秦龙侧头看一眼,嗯了一声,表示已听见。
过了两秒,他问:“你让我开到这儿,就为了说这个?”
“嗯。”白鹿想了想补充,“你第一次写的信,寄到了这儿。”
“……”他无话可说。
“不止这一点,还有——”她顺从心意说出来,“我想多坐点路,你开慢一点。”
滚轮声持续响着,车速降了下来,一晃又拐进一条衔接路。
白鹿趁着此时的气氛,问他:“你上次第二封信怎么隔了半个多月才寄出?我还以为你放弃咨询了。”
“出了点状况。”他含糊不清。
白鹿凑到他左耳后方,问:“什么状况?”
她说话的温热气息浅浅洒下来,引得他耳根处轻微抽动。
白鹿没注意到,反而见他偏了偏头,似乎原想解释什么,又放弃了。
她继续追问:“什么情况啊?”
秦龙回她:“里面要进行教育,暂时不让跟外面联系。”
“真的假的?”白鹿半信半疑,“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解释。”
秦龙:“不影响。”
“不影响什么?”
“不影响沟通。”
“……”
白鹿这回是彻底了解这人的不费口舌了,宁愿让人误会也不带多余解释。
白鹿问:“你是不是不擅长跟人沟通?”
秦龙反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全身每一处。”
“……”
“开玩笑。”白鹿语气变轻松,调侃道,“我看你更适合写信。”
“写信那事,你就当过了吧。”他心有感应地去看后视镜,不期然在里面跟她对上,她的双眸明亮澄澈,就那样直接坦然地看着,似盯了许久的猎物,他挪开视线继续说,“……我应该不是你要找的对象。”
这话听起来有歧异,他还未来得及做出补充说明,就听她说:“你就是我要找的对象。”
他眼神黯了下来。
然后听她解释:“我沟通的对象。”
不知白鹿找了什么角度,不论秦龙接下去如何躲闪,都避不过那盏后视镜中灼灼的光芒。
白鹿丝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她发现这个男人还会脸红。
但下一秒,她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