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梅儿泪如泉涌,哀声痛哭着就要去抱住晋元帝的腿,上前乞求宽恕。可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四处都有身强体壮的御前侍卫从旁把守。
梅儿还没来得及伸手呢,便被侍卫们眼疾手快地按趴在那里了,全然不顾她的鬼哭狼嚎,拽住她的双手,像是拖麻袋似的沿路就给拖了下去。
其他三个姐妹,先是亲眼目睹了晋元帝盛怒下的威仪,又见梅儿被这般对待,都吓的是两股颤颤,瑟瑟发抖。
当御前带刀侍卫冷着脸走去近前的时候,兰竹菊这三个,哪里还有胆子抗拒半分呢?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哭叫凄惨的梅儿身后,哆哆嗦嗦地便退了下去。
……
绣活儿做的好好的,被这么一闹,苏婉容也有一点疲惫。月事期间的女子,身子骨都容易累,苏婉容掩着嘴,仪态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从旁的倚翠见了,忙轻声询问道:
“娘娘在外面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眼下还是躺回榻上歇歇吧?”
苏婉容点头,便由倚翠小心搀扶着,朝暖阁的方向缓步走去。
而那胤莽呢,看着小姑娘沉默不语的样子,竟连正眼也不瞧看自己一下,就这么兀自回里屋去了。他拧着眉峰跟在后面,心里面竟然有那么几分不安。
“婉婉。”
终是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垂下头去,低声问她:“你不高兴?”
低沉的嗓音里,竟带了那么几分的小心翼翼。
苏婉容困惑地回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朝堂上明察秋毫,看人神准的胤莽,瞧见她这副样子,竟然摸不透她是真的没有生气,还是说只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可是他素来就不是个会迂回曲折的人,当下拧着眉峰,索性把事情直接给挑明开来。
“范仕鹏今日会送人过来的事情,朕并不知情。若是惹你不快,明日早朝的时候,朕必当严厉地训斥此人一番。”
听了这话,苏婉容微微一愣。沉吟了好半晌,才大致上弄清楚了,男人话中的意思。
他竟是以为,她看不顺眼方才范大人送过来的梅兰竹菊,甚至因为梅儿投怀送抱的事情吃醋了,所以才会不高兴?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看男人紧拧的眉峰。视线略微下移,那双黑漆的眸子里,隐隐竟是带着几分难以差距额的担忧之色。
苏婉容不禁笑开。
她迎上胤莽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笑着说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至于范大人……范大人的方式虽说极端了一点,原本其实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何至于你动怒斥责于他呢?”
胤莽见她态度平和,端庄大度,面上的笑容也不像是假的。紧拧的眉峰非但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愈发加重了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又问:“你,当真一点都没有感到不高兴?”
苏婉容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奇怪,问这个问题的男人,更加奇怪。
她都说她没有不高兴了,还能有假?
可是男人不依不饶的追问,大有她不给个回复,便一直问下去的意思。无奈何,苏婉容只得回道:
“是,没有不高兴,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那语气十分坚定,甚至反复强调了两遍,就怕男人不信。
胤莽的脸,徒然转沉。
苏婉容不觉有他,见他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想必已经相信她说的话了。当下唤来了倚翠,替她更衣。
胤莽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一道儿绕进了山水屏风里侧。
月事期间的女子,是不宜过度劳累的。方才回答男人莫名其妙的问题,站了那么半大一会儿的功夫,苏婉容身上已经有些乏了。
褪下外衫以后,苏婉容就在倚翠的伺候下,缓缓坐回了床榻。倚翠细心地寻了一只缎面绣花引枕,垫在皇后娘娘背后。
安置好了一切,倚翠便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而那胤莽呢,则是依旧沉默不语地站在距离床榻,三步之遥的位置上,目光沉沉地盯着苏婉容的侧脸看。
直至这个时候,苏婉容才隐隐约约地,琢磨出这个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大对劲。
毕竟这个男人平素是最爱与她亲近的,有些时候难免想要自己清净清净,当真就觉得此人和苍蝇似的黏在身边,硬赶他都赶不走。
这会儿她都已经上榻了,他什么也不做,根枝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实在是有些古怪,太古怪了。
苏婉容想了一下,终究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胤莽杵在原地没动,紧绷着一张冷脸,语气平平地道:“皇后真是体贴大度,旁的女人都冲着朕投怀送抱了,照样不曾放在心上。”
那嗓音似乎带着责怪,因为声音压得很低,隐隐甚至有那么一点埋怨不满的意思。
苏婉容微微一愕。
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大抵理清楚了致使男人不快的来龙去脉。
当下心里面就觉得更加好笑了。
这个男人也当真是难伺候的。从前有人替他纳妃,她心中不悦,不由自主地摆脸色给他看,他也生气。眼下她已经想通了,不再为这等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同自己过意不去。
她决定不去计较那么许多的时候,这个男人,他还是生气。
苏婉容失笑,只得无奈地看着他道:“人都已经被你驱逐出宫了,我若是继续放在心上,倒是显得